:“隻怕皇上要對赫赫用兵了。”玉隱紅了眼圈,道:“王爺素來是不理會這些俗事的,如今卻巴巴的自請去邊郡戍守……”說到這裏忙咽住了,不再說下去。隻是低了頭坐著。半日方道:“聽說蔣家那個潑辣的四姨奶奶被蔣溪休了,逐出蔣府了。”我搖頭道:“原隻想讓蔣溪教訓那悍婦學些規矩,卻不想祺婕妤竟做的如此幹脆。隻是讓那母子分離,也未免太狠了些。”玉隱道:“雖然玉姚秉性柔弱,但是經此一事,府中其他偏房侍妾也要規矩許多。原也是那悍婦自作自受。”我笑道:“玉姚若生了二妹的性子,便不用咱們替她操心了。”玉隱笑笑,端起盅子喝了口茶,卻什麼也沒有說。直坐到用過午膳方才告辭回府去了。
我連著臥床休息了好幾日,方覺得精神複原如初。這幾日玄淩都不曾過來,不曉得在忙些什麼。這日用過午膳,我披了大氅籠著手爐命槿汐跟著出去走走。幾日閉門不出竟又下了場大雪,大殿的琉璃瓦上幾乎存不住雪,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亮晃晃的刺眼。地上的雪皆已掃淨了,隻是在海棠樹下尖尖得攬作一堆。風吹過,枯枝上的殘雪簌簌地落下來。我忙側過身子躲了,向槿汐道:“幾日不出門怎麼冷得這樣了。”槿汐笑道:“娘娘在宮中歇了幾日越發禁不得這寒風了,如今也正是冷的時候,這幾日簷下都結了冰棱子呢。”果然西暖閣的簷下結了冰,亮晶晶的冰棱子在陽光映照下煞是好看。我輕聲道:“今兒二十還是二十一?”槿汐笑道:“二十一,過兩日便是小年了。”我點點頭,道:“她的命倒是好,眼見過年了,又得了一個月。”槿汐低頭看著腳下,口中道:“娘娘小心腳下的冰。暖轎在宮門口候著,皇上下了旨,除了這宮裏的人,外麵的奴才一個也不許進來。”
我笑笑,“還不是宮裏的奴才下毒,若是存了這個心,怎樣提防也難保萬無一失。”槿汐道:“奴婢專門去問過小允子,小允子說並不曉得這奴才是誰撥過來的。”我笑道:“小允子新升了大總管,自然忙得發暈,哪能事事都親自過問。”
槿汐笑道:“娘娘太寬仁了,若是奴婢定要好好罵小允子一頓。不論怎麼個忙法,咱們這宮裏的事情自然是要仔細操心的。”說著掀起暖轎的厚棉簾子來。
鳳儀宮宮門緊閉,門外站著幾名侍衛。宮門口的積雪很厚,隻是掃出一條道來。因地上有雪,便徑直到宮門口方落了轎。幾名侍衛慌忙伏下請安。我隔著轎簾道:“皇上讓本宮來看看皇後。”眾侍衛猶豫了一下,忙起身開了宮門,道:“淑妃娘娘吩咐自當從命。”
鳳儀宮中四下一片沉寂,隻有宮監們踩在雪上的咯吱聲響作一片。我揉揉太陽穴,深深吸了口氣。真的很想見見皇後呢。
暖轎停在了昭陽殿前,隨侍的內監推開殿門。大殿裏比往日更加空曠陰冷。我立住腳,望著這深遠陰暗的大殿,心中生出幾分莫名的寒意。
殿內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怎麼?淑妃不敢進來麼?”我微微一笑,抬腳走了進去。皇後坐在平日接受六宮問安的寶椅上,冷冷地看著我。我看著皇後,微笑道:“皇後娘娘清減了。”的確平日皇後略顯豐腴的麵頰已經陷了下去,雖然不著脂粉,頭發卻整整齊齊挽著家常的發髻。隻是不過幾日功夫麵上竟顯出老態來。
皇後冷笑道:“淑妃是來瞧熱鬧的麼?”我笑道:“臣妾幾日不曾出門,今兒偶然路過鳳儀宮,特意進來給皇後請個安。”皇後冷笑兩聲,道:“為置本宮於死地,你不惜演一出苦肉計以命相搏,真是厲害。”我微笑道:“臣妾知道皇後受了委屈,隻可惜此事並不是臣妾做的。皇後最擅用這一石二鳥之策,這次卻被別人趕在前麵算計了。”皇後冷笑道:“如此說來另有人想要淑妃的性命?那淑妃可是要小心了。”我笑道:“皇後說錯了,那人要的是你我的性命。皇後該知道下毒之人是誰吧。”皇後看著我,麵上浮起一個陰冷的笑容,道:“淑妃的意思本宮明白,淑妃是希望本宮助你鏟除那下毒之人。隻是以後沒人陪著淑妃鬥智鬥勇,淑妃豈不是太過寂寞了?”我笑笑,道:“若皇後以為一個已然失寵的小小妃嬪便能與臣妾在後宮中一較高下,那皇後可是高抬她了。皇後養犬卻終被惡犬反噬,真是有趣呢。既然皇後執意回護此人,臣妾自然無話可說,隻盼著她能記著皇後的恩情,不要將那幾匹素錦的故事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