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母。如同嬰孩在母體的羊水中獲得安全,我也渴望在他布滿眼淚的眼睛裏蕩漾。但我又很懷疑終有一天,我對他的戀母將會無可避免的走向弑父。嬰孩終將走向獨立。在我走向獨立之前,我希望我能講我母親的胎盤以吞吃的方式永久保存。

喬楚看完這一長串亂七八糟的東西後,揚手把mac狠狠摔到了地上。他看不懂這幾個變態之間的互動,但這並不妨礙他看出字裏行間的危險性。他們像四個變態,隨時偷窺著喬亦初,沒事就討論下究竟要怎麼把喬亦初吃下去。

喬楚沒敢把這些東西告訴諸葛霄,生怕他因為衝動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喬亦初出事已經夠讓他焦頭爛額了,他可不想到時候還要分神考慮考慮怎麼給諸葛夫婦一個交代。

諸葛霄衝回教室的動靜之大讓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化學老師終於放棄了咳嗽,在確定了諸葛霄的孺子不可教之後,他開口提點,“諸葛霄,安靜點,別打擾別人複習。”

諸葛霄忙的顧不上看他一眼,“是,老師,我這就出去,一定不打擾大家。”

說完後把雙肩包往肩上一扛就邁著長腿出了教室,留下一幹人等麵麵相覷,仿佛在領略校霸諸葛霄多年不見的風采。

喬楚已經把前來接他的人的號碼發到他的手機上,兩人約好在校門口等。

諸葛霄到校門口時,發現門口已經有一輛黑色的本田安靜而又低調的停在那裏。未等他走過去,車上先下來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諸葛先生,你請。”

諸葛霄並不是很適應對方的敬稱,但顯然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諸葛霄坐進副駕駛座,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麵還坐了兩個男人,加上他,一共四個人。

本田載著他們四人,在夜色中絕塵而去。

☆、轉折1

在諸葛霄絞盡腦汁的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找遍喬亦初可能去的地方時,喬亦初在那條胡同深處昏暗的老屋裏度過如針尖般難以捱過的每一秒。

餘哲看樣子並不打算馬上對他動手。他像是對待一項偉大的藝術行為一樣來對待即將在喬亦初身上發生的事情。時間如此充裕,他有自信,不會有人找到這裏來。這間畫室並不是他租的,而是他另一個朋友的據點。那個朋友去意大利遊學一年,將這間畫室的鑰匙交給他,拜托給他打理。他每隔一個月到這裏來,安心畫那幅他一直拖著未曾完成的【升華】,然後和林一柏、究鳴還有薩爾他們聊聊天。

他們四個已經很久沒好好聚在一塊兒了。

大部分時候,餘哲以【餘哲】的人格行走著,小心翼翼的確保自己在這正常人組成的社會中“正常”的生活著。【餘哲】出現的時間越長,其他人沉睡的時間就越久。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在沉睡的狀態中就完全死過去。事實上,壓抑的越久,他們清醒後的反彈式抵抗也就越強烈。在【他們】中,林一柏反抗得最為持久,也最為強烈。因為林一柏是單純的,完全以快樂為原則,他不顧及道德,不顧及人情世故,他任性,無理取鬧,甚至撒嬌,自我而又脆弱,孤獨而又狂暴。林一柏看到在冬夜街頭賣爆米花的老奶奶,會熱血萬丈的把所有爆米花全部都買來,即使明白自己被以高於市場價好幾倍的價格給坑了。他善良纖細,想保護一切他所在乎和依賴的人。但同時他又敏[gǎn]而自卑,對方關門的聲音大一點,他都會以為自己又成為了那個被爸爸暴打的討人厭的小孩。

餘哲害怕林一柏,但又對他無可奈何。他曾經有很多很多的機會去殺死這個【人】,但在最後關頭他都收手了。拿著尖銳的在燈光下泛著水樣的光的武器的餘哲,在麵對瑟縮在牆角抱著雙膝瑟瑟發抖如一隻失去老母雞庇護的小雞仔的林一柏時,感到了令他絕望的束手無策。他沉默的走入黑暗,把唯一一點光留給那個軟弱纖細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