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他從袖中掏出那支被我留在沈府裏的簪子:“這簪子你拿回去……”
我禁不住皺眉:“這……”
不等我說完,他繼續道:“就當是我最後一次,以私心送給你的生辰禮物,這樣也不行嗎?”
他說這話時墨黑的眸子裏滿是惆悵,我心中一滯,原本欲拒絕的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下去了。
片刻後,我猶疑著接過那支簪子。
他揚唇笑笑。
“你真的要回宮麼?”他問。
我抬眸看著他,他微眯著眸子直視著我,眼神帶著一絲能洞穿人心底的銳利。
握著簪子的手緊了緊,我點點頭:“是……”
話音落下,就見他目中滿是複雜,溫潤低沉的聲音帶著歎息落下:“裴墨然絕非善類,我隻怕……”
不等他說完,正在屋內服侍墨然的婢女匆匆跑出來:“太後,皇上要見您!”
幾乎是下意識地,我忙轉身往屋內的方向走去,眼前卻驟然一黑,腦袋裏昏昏沉沉的。
“小心!”沈離廷伸手扶住我。
那陣暈眩來得快也去得快,我掙脫沈離廷,對他說道:“我先進去看看墨然的傷。”說罷,不待他回應便提著裙擺進屋。
“我隻怕……隻怕你終有一日會後悔啊……”
沈離廷的聲音自背後遙遙響起,飄渺得讓我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我猛地回過頭看向他,他卻獨自轉過身,不再看我,仿佛剛剛那一句感歎隻是我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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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春、宵
在徐州停留三日後,我便和墨然一同回宮。原本我的確是想過再也不要回到皇宮,所以此刻站在熟悉的長樂宮大殿裏,我隻覺得滿心感慨。
豆芽和綠蘿對於我的歸來倒是十分欣喜,抱怨我不聲不響就跑出去大半個月,過後豆芽忙著去禦膳房給我準備晚膳,綠蘿泡了些緩解疲勞的甜品,我接過碗仰首一飲而盡。
“太後,可還要再喝些?”
我擺擺手,忽地想起墨然與扶搖大婚取消一事,忙問綠蘿:“綠蘿,扶搖呢?”
前幾日在驛館我顧及墨然的傷勢,加上最近的尷尬處境,所以絕口沒有提及他和扶搖大婚的事情最後怎樣了。若是墨然這樣悔婚了,向來在朝中橫行的寧相豈能罷休?
這件事並非兒戲,所以我也不敢怠慢。
綠蘿皺皺眉,應道:“奴婢也不知道,不過……”
回頭看看四周,見大殿裏隻剩下我和她二人她才放心地繼續說道,“在皇上揚言取消大婚之前,扶搖郡主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端著瓷碗的手頓在半空中,我驚異地看著她,好半晌才呐呐地應了聲“哦”。
之前就已經知道扶搖喜歡的並非墨然,可我從未想過,她竟會這樣大膽到逃跑。但,不管其中真相如何,既然是墨然公開悔諾,向來對朝中虎視眈眈的寧相豈會就此善罷甘休?!
越想越覺得後果嚴重,我正欲再問,就見綠蘿四處張望著,問:“太後,怎麼沒有看見韓侍衛?”
經她一說,我抬頭看向門外,的確沒有韓林秀的蹤跡。
往常韓林秀在我身邊雖是經常神出鬼沒的,但是他大部分時間都會抱著那把寶貝一樣的劍站在長樂宮大殿門口,對此豆芽不止一次調侃他是長樂宮的“冷麵門神”。這幾日雖然沒有看見韓林秀,但我感覺到他確實是一直在我身邊的。
至於現在……
眼珠轉了轉,我挑眉:“大概是去睡覺了。”
綠蘿看看門口,再看看我:“是麼……”
待到晚膳過後,我正因為輾轉難眠而獨自走出大殿,抬頭卻看見韓林秀就站在大殿的屋頂。
暗暗琢磨著他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房頂做什麼,我仰首望著他:“韓林秀。”
話音落下,就見他偏頭睇著我,長眉微蹙:“做什麼?”
“帶我上去。”反正閑來無事,我禁不住也想爬上屋頂上麵去。
短暫的沉默後,韓林秀縱身往瓊庭裏一躍,穩穩在我麵前站定,麵上有一抹遲疑的神色轉瞬即逝,隨即,他一手攬住我的腰,腳尖一點……
我甚至來不及驚訝,他已經帶著我落在屋頂,爾後迅速放開了手。
“你幹什麼站那麼遠?”轉頭見韓林秀距離我足足有十餘步的距離,他正皺眉盯著我,不時看看自己的手,那模樣仿佛在防瘟疫,我不禁蹙眉。
他冷冷收回手,最後,抿唇在離我差不多兩三步遠的地方坐下。
這廝最近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我暗暗嘟囔。
長久的沉默過後,我忍不住問他:“韓林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回來這裏?”
自從幾日前在徐州時墨然受傷,我堅持要回宮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