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終於忍無可忍衝過來,一把將她父親推到一邊:“我喜歡!”

張國榮一怔,早上那種得意的心情又浮現出來,笑著問:“天賜喜歡我在舞台上的樣子?”

“喜歡 !哥哥很美,再沒有人能像哥哥那麼美。”

他有意問:“也喜歡我在電影裏的樣子?”

天賜毫不猶疑地回答:“哥哥給了那些人生命,我也喜歡。”

張國榮又感動又高興,喜歡他的影評人寫給他的句子比這兩句話美一千倍,但都沒有這麼讓他快樂,他忍不住抱起天賜,想,蔣天佑的女兒可比他會說話好多。

蔣天佑也不在意,抽出一支煙,點燃,張國榮想起中午進書房時見他桌上滿滿的煙灰缸,按住他的手:

“你今天抽了多少煙?”

蔣天佑想了想,說:“不記得了。”

張國榮故意板起臉:“不要在我麵前說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啊,我還是政府封的戒煙大使呢。把煙戒掉比較好。”

蔣天佑看他一眼,默默熄掉手中的煙。

終於張國榮失蹤超過四十八小時,經紀人扛不住壓力報了警,又被嗅覺敏銳的記者撲捉到,一時香港滿城風雨,媒體上關於張國榮的去向猜測紛紛,還有報道猜測他已經默默無聞地死在某個地方了。張國榮看到報紙默默無言,如果沒遇到蔣天佑,這就會是事實。

這幾天他足不出戶,除了買菜蔣天佑也根本不出門,張國榮喜歡熱鬧,但天賜一個就抵得上三個牌友,三個人湊不齊一桌麻將,他們就下五子棋和飛行棋,他還發現蔣天佑的書房裏一半書都是古籍,興致勃勃地翻看。這些天他的情緒有起伏,但都在控製之內,他幾乎以為那一夜之前的是前世的日子。

靜靜呆在這所房子裏,似乎就真的和外麵不處於同一個世界。張國榮知道還有人在擔心自己,對芬姐和朋友們都很愧疚,他知道既然他隻打電話給阿梅,阿梅就絕對不會再告訴別人,但他隻想遠離,遠離外麵所有的一切。

蔣天佑也很應景,完全沒有理會那些報紙雜誌,甚至三天後才想起問:“你為什麼要自殺?”

這個問題他四天前在天台上就問過,然而現在張國榮覺得自己沒有辦法不回答。

“我得了……憂鬱症……”

開口之後就逐漸流暢起來,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憂鬱症這種病,“我已經自殺過一次了,那時我就覺得自己恐怕治不好了……”

“很難治嗎?”

“很難,而且太久了,久到讓人覺得沒有希望,我甚至不想再治下去……”他苦笑:“精神醫生讓我覺得是動物園裏的猴子。”

不想再無休止的治療,無休止的拖累,但放棄生命是最無法解決,隻能把一切打成死結。

他知道躲在蔣天佑家裏是他自殺不成後下意識采取的另一種逃避方法,第一次自殺之後他就在一點點放棄自己的生命了。

蔣天佑不在意地說:“生病總會好的。”

他笑罵一句:“瞎說。”

但終究慢慢地,升起一點點希望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本卷基本上隻有哥哥、蔣天佑和天賜三個人出場,哥哥重回演藝圈在第二卷,大家要耐心。

第二,不要說我開金手指,現在的平靜是暫時的,憂鬱症要是這麼好治,就不會有那麼高的自殺率了。

不是偽更是改錯哦,感謝技術貼。

第五章 難以承受的生命之輕

可能因為直麵死亡又被迫止步帶來的難得平靜,隻維持了不到一周。

天賜剛換了紗布在睡午覺,張國榮從書房翻出一本宋朝話本,攤在蔣天佑的書桌上興致勃勃地指點給他看:“這本完全可以寫成劇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