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語僵住,熟悉的疼痛從體內迸發,沿著經脈撕扯皮肉,整個人直接倒了下去。
蔣天佑及時傾身接住他,抱著他跌坐在地上,他手勁極大,牢牢把張國榮管在懷裏,讓他掙紮不動,還騰得出手來輕撫他頭發,嘴裏不住地說:
“不痛不痛,不哭不哭,很快就好了。”
不知是不是他唐僧式催眠大法起效,張國榮真覺得這次發病過去快了一點點,痛苦過去後他才覺蔣天佑抱著他的手勒得他發痛,不過這一點痛實在不算什麼,張國榮有氣無力地在他懷裏抗議:“不要把我當天賜哄。”
蔣天佑搖搖頭:
“真看不出你比我大。”
張國榮痛出一身汗,蔣天佑把他抱去浴室,見他無比自然地幫自己脫衣服洗澡,張國榮終於相信蔣天佑真對他性向沒一點芥蒂。
他累得厲害,在浴缸裏就直接睡著了。蔣天佑給他洗完穿上衣服,抱到臥室,張國榮睡得很沉,一直沒有醒,蔣天佑給他蓋上被子,他與年齡一點不符的年輕麵容臉色蒼白,眉心有淺淺的皺痕。
蔣天佑想起張國榮痛得幾乎要打滾,卻始終一聲沒有出。
他第一次認識到,這個比他年長的大小孩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輕生。
這卻並不是個輕巧的詞。
張國榮是在一陣斷斷續續的模糊音樂中醒來的。
輕快、叮叮咚咚的鋼琴曲,無比熟悉,是什麼音樂呢?
突然聽到一個走音,張國榮不假思索地開口糾正:“食指往右……”
他驀然清醒了,這是《小星星》,誰在彈鋼琴?
他睜開眼,偏頭看去,蔣天佑坐在一台黑色的鋼琴前,修長的手指還擱在琴鍵上,見他望來,抬腕看看手表:
“你錯過了飯點。”
張國榮道:
“哇哦,我夢見你在彈鋼琴哎。”
蔣天佑平靜地點點頭:“既然在做夢,天賜剝的橘子,你不用吃了。”
“才不要!”
張國榮掀被子坐起來:“天賜呢?”
掩著的房門被打開一條縫,天賜探頭進來:“哥哥醒了嗎?”
“天賜過來。”
張國榮笑著伸出手,天賜跑進來,他抱起天賜放在腿上,小女孩捧起他的臉,心疼地左看右看:“哥哥臉色不好,親親就不疼了。”
張國榮笑眯眯地讓她在臉頰上親了兩下:“天賜為什麼不在屋裏等?”
天賜皺起一張小臉:“爸爸彈鋼琴太難聽了。”
蔣天佑平靜地說:“其實隻是總走音。”
他說的真理直氣壯,張國榮無言地看向蔣天佑:“能否解答我,這架鋼琴是從哪裏冒出來?”
“我今天下午才買。”蔣天佑放下挽起的袖子,“從小向往鋼琴彈得好的人,大學時學過一年,現在正好有時間,摸索看看。”
幾天裏張國榮從未見他表現出對鋼琴的興趣,可見蔣天佑是今天下午臨時起意就立馬買了,張國榮想起紅文華先後評價“雷厲風行,莫名其妙”,這八個字合起來竟然無比貼切。不過張國榮更喜歡他自己給出的評價:很有意思。
隻不過還是恨鐵不成鋼,“彈《小星星》也彈成這個樣子。”張國榮斥責道。起身放下天賜,站在蔣天佑旁邊,單手彈了一支完整的《小星星亮晶晶》,天賜應景地鼓掌,蔣天佑揉揉眉心:“我知你鋼琴好,不需要刺激我。”
張國榮得意地說:“你若應景,乖乖的,我也可做你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