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懷總是讓人陷入對往事的回憶。
雷西比劃著相機,“那時候用的還是尼康□□,我跟老師去故宮采風,趁老師不注意我過去問她,我說我能給你照相嗎,不要錢的,等照完你給我個地址,我把照片給你寄回去。”
“小夥子心機頗深啊……”
不知道誰調侃了一句,大家小聲笑起來,氣氛開始變得輕鬆。
雷西也笑,“她一開始以為我是騙子,我拿了攝影學院的學生證給她她才信,給她拍了十幾張,臨走留下地址,我倆開始通了信,先是打著寄照片的名義問好,然後熟了就聊工作學習環境,聊家庭,最後談感情,等她大學畢業我接她來上海,才算是安了家,結婚第二年,我們就有了女兒。”
“那後來怎麼……”
雷西眼神黯淡下來,“她一直在變電所工作,一次暴雨,變電所後山有十幾個總閘和實驗室都開著,那天正好她值班,去後山關閘的時候遇上電擊,出了事故,那時候我正在貴州一個自治縣拍作品,回去的時候就剩一盒骨灰了。”
人群沉默良久,沈陽姑娘喃喃自語,“世事難料啊。”
“對啊,世事難料。”雷西對她露出讚賞的笑容,難得正經一把。“那時候我天南地北的忙著比賽,忙著采風,忙著拍照,一年回家的次數非常少,女兒都是我媳婦在帶著。冷不丁她走了,我才發現家裏沒了她,我什麼都做不好。”
“所以你們這些小孩兒要珍惜日子,好好對身邊的人,別成天因為點兒芝麻綠豆大的事兒作,因為說不準哪天他就離開你了,後悔都來不及。”
這句話說的人莫名傷感。
旅店老板不知道什麼時候搬出了大音響,在露天草坪上開始放張唱片,薩娜說,那是非洲的傳統民謠。
沙啞悠揚的男聲在低低吟唱,像上世紀優雅的探戈舞曲。
薩娜從背包裏拿出隨身的一隻小鼓,跟著節奏開始擊打。
沈陽姑娘站起來,說,“我想跳舞了。”
旁邊的江西男孩也站起來,胡澎緊跟著,然後是張教授夫婦,再然後,是許許多多在草坪上圍著篝火閑聊的人。
他們來自各個國家,兩兩成對,不顧彼此身份,像是最友好的朋友。
雷西也站起來,朝顧衿伸出一隻手,“跳舞嗎?”
顧衿無措,“我不會啊。”
“沒事兒,這裏麵跳的沒幾個會的。”他借力把顧衿拉起來往人群中央走,飛快的。“融入這個氣氛,就什麼都會了。”
那支民謠唱完,老板換了一支更歡快的曲子,類似於那種奔放的巴西桑巴。
顧衿把手放在雷西的手上,雷西也很紳士的把手搭在她腰上,顧衿跟著他漫無目的的晃,偶爾撞上人還挑釁似的搶人家地盤,漸漸地,顧衿放開了,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她披散著頭發,頭發上有一種草木清香,在篝火的映襯下,她的臉頰像兩顆紅彤彤的蘋果,眼神明亮。
夜色漸濃。
雷西附在她耳邊,“你很美。”
音樂聲太大了,顧衿沉浸其中,沒聽到他說話。“什麼?”
雷西幹脆帶著她走出人群外,來到一顆粗壯的樹旁,音樂聲依然在響著,雖然遠了一點,但是更有朦朧曖昧之感。
顧衿覺出不對了。
雷西定定看著她,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很美。”
她身上有兼備女人和女孩之間那種氣質,活潑,成熟,無聲,卻又細膩。有時候看東西那一個眼神,常常能讓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妻子的樣子,那是生澀的,懵懂的,無畏的。
他離她非常近,有意無意的用手去撩撥顧衿的頭發,隔著一隻手的距離,顧衿能感覺到來自雷西身上的熱力,強烈的,雄性荷爾蒙的味道。
“敢不敢和我試試?”
顧衿腦中轟的一聲。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句話,想起了很久很久未曾想起的一個人。
他在那個猝不及防的夜晚,也是這麼抱著她,他說,考慮一下,和我試試。
顧衿站在原地,心髒狂跳,甚至忘了躲避。
雷西的手還放在她腰上,開始有逐步加重力道的趨勢。那腰不堪一握,柔韌,性感,帶著她身上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