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漸漸湊近,似乎想要吻她。
距離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吻到了。
顧衿猛地偏頭躲開了。
雷西的臉尷尬靜止了一瞬。
顧衿掙開他的手,遠遠後退了幾步。“不行,這樣不行。”
雷西抄著手,很冷靜。“為什麼不行?”
“我結婚了,你有你的妻子,有女兒,而且……而且……”顧衿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腦子暈乎乎的,她有點語無倫次。“對不起,雷西,真的,真的,這樣不行,我……”
“這不是理由。”雷西堅定,條理清晰。“這跟你結過婚有什麼關係,你們分開了不是嗎,如果沒分開,為什麼你來這邊三個月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顧衿左手無名指上光禿禿的,有一道很淺很淺的圈狀痕跡。
“你這一路上跟著我,拍照,看大遷徙,登山,等日出,不就是想尋找自己的新生活嗎?”他說話很不容反駁,試圖讓她接受自己。“顧衿,新生活,也包括一段新感情。”
不管雷西說什麼,顧衿始終都在搖頭。
“不,不是這樣的。”
她又往後退了兩步,開始冷靜下來。“雷西,我很感激這一路上你對我的照顧,但不代表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償還。”
雷西跟她爭辯,“不是償還,跟這些沒關係,我說過,我是認真的。顧衿,你身上有很多我欣賞的東西——”
“不可能,雷西。”顧衿靜靜望著他,很鎮定。“我沒辦法接受你。”
雷西眼神變得非常犀利,“是不能接受我,還是除了某個人以外的任何男人。”
顧衿不說話了。
雷西明白了,他說。“OK 。”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像尋常語氣一樣。“明天早上要去碼頭租船,聽說有安哥拉的漁船來,能起早的話,一起去看看熱鬧吧。”
顧衿點頭,“好。”
雷西的身影漸漸混入到歡樂的人群中,他很快的跟著薩娜跳起舞來。
起風了,篝火被吹的搖動,空中飛舞著火星,帶著這個城市特有清新原始的味道。
顧衿靠著草坪一角安靜的坐下來,背對著眾人,然後她慢慢的把自己蜷成一團,閉上眼睛。
她終於,在這個夜晚,正視了整整半年都在刻意回避的人和事。
那人不想不問不提,從來不會出現在她腦海裏,可是一旦那個契機出現,他就像一頭凶猛的野獸,迅速吞噬她心裏建立起的全部防線。
直到現在為止,顧衿才悲哀發現。
除了他,她依然無法接受任何一個企圖進入她生活的男人。
她走前對他說的那些狠話,在這一刻,在剛才雷西看著她不解憤怒的眼神裏,全都變成了一把捅進心口的尖刀。
她做不到。
她抗拒任何男人對她的觸碰,抗拒任何男人對她的示好,那會讓她從心底裏湧出惡心。
她也依然在愛著旁政。
那種愛深入骨髓,融入血液。她不自知,可是她身體的每一寸感知和靈魂都寫滿了這個名字,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
第二天早上七點,胡澎就來敲她房門讓她起床。
雷西從房間出來,和顧衿打了個照麵。臉上淡淡的,像從來都沒發生過。
顧衿今天換了一件白色的半袖T恤,一條洗的幹幹淨淨的牛仔褲,綁著馬尾。她跟他不自然的微笑。他麵無表情的從她麵前走過,走了幾步,忽然扭頭也朝她笑了起來。
那是一個屬於老男人的滄桑笑容,笑容裏有無奈,有寬容,有一絲寵溺。像對孩子似的。
吃過了早飯,他們啟程去看港口漁船靠岸。
漁船還沒來,雷西和胡澎先去船老板那裏打聽消息,顧衿靠在碼頭岸邊的矮石牆上等。
譚禹從車上下來,無聲無息走到她身邊,抽出一支煙銜在嘴裏。
他跟著顧衿的目光望向碼頭,悠悠問道。
“那個留著小胡子的,是你新相好兒?”
顧衿嚇了一跳,她不可思議的扭頭,譚禹低頭瞧著她,歪著嘴壞笑,似乎正在等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