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衿?!”
顧衿沒想到這個時候會看到旁夫人,被抓了現行,她尷尬的,抓著衣角,小聲叫了一聲。
“媽。”
當初走的時候對旁家二老不是沒有虧欠的,她連招呼都沒打一聲,潛意識裏,顧衿一直是覺得對夫妻倆有所虧欠的。本來想著過幾天找個時間她去北京登門認錯,沒想到,被旁夫人趕了個正著。
沈瑞穀顯然也是嚇著了,驚喜望了顧衿半天,才高興應了一聲。
“哎——!”
上了歲數的女人容易激動,旁夫人擦著眼睛,抓著顧衿不放。“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後,你爸在家天天跟我念叨,說放心不下你……”
“你這孩子也是,走的時候一聲不響的,你說你一人兒在外頭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你爸媽交代!”
旁夫人站在門口,也不進屋,就這麼情真意切的說了起來。
“你爸去海南出差了,還得十天半個月的才能回來,要是知道你在家,一準兒高興,前一陣子我聽說旁政這小子走了快一個月也沒什麼消息,我心裏著急,就想著過來看看,現在你們倆都沒事兒,我這心呐,就落下來了!”
正逢這時旁政從浴室裏擦著頭發出來,腰上就圍了條浴巾,看見旁夫人站在門口也沒什麼反應,就叫了一聲。
“您怎麼來了?”
旁夫人光顧著激動,這時候冷靜下來打量一下兩人的穿著,一下就明白過來。她擺擺手,提著包就往門外走。
“我沒什麼事兒,就過來看看你,你倆忙吧,媽走了。”
這一句話,說的顧衿臉騰一下就紅了。
她追到門口,想送旁夫人,也被她推回去了。樓下有司機等著,門關上,顧衿瞪著旁政,尷尬的快哭出來了。
旁政去客廳的陽台往下看,樓下果然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旁夫人出了單元門,還在往樓上招手,示意他倆快回去。
車子慢慢開走了。
顧衿順著陽台的地坐下來,歎了口氣。她頭發剛洗完,濕漉漉的,還滴著水。
旁政知道,她這是心裏過意不去呢。
他挨著她坐下來,問她。“想什麼呢。”
顧衿搖搖頭,不想說。旁夫人剛才走的時候,那神情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媽媽,當初送她走的時候,她也是眼角隱隱有淚光,有無數的放心不下。她覺得自己真是太不孝順了。
顧衿說,“旁政,以後咱倆好好的吧。”
“行啊。”
顧衿又想起了旁政的爺爺,那個和藹孝順的老頭。她又說,“等明天或者後天,我想去看看爺爺。”
旁政點頭。
“你肚子餓不餓?”顧衿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他回不回答,直接去了廚房。“我給你弄點吃的。”
折騰了兩天,肚子裏一點油水都沒有,顧衿燜了米飯,用竹筍弄了個清炒,用冰箱裏的肉餡添了茄子做了茄盒,最後是西紅柿雞蛋。
她在非洲待了三個多月,跟著張教授他們學會的除了拍照技術以外,就剩下做飯的手藝了。
兩個人在餐桌兩邊低頭吃飯,旁政吃著吃著,忽然沒頭沒腦說了句話。
“我前一陣見過傅安常。”
顧衿一頓,抬眼看他。
他夾了隻茄盒,咬了一口,言簡意賅。“來還錢。”
顧衿上次借他那十萬塊錢,給他爸治病用的。顧衿問旁政。“他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旁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吃相很斯文。
“他爸救過來,他帶著一家子調到上海當區域經理了。”
“一家子?”
顧衿咬著筷子問。
“兩個月以前結的婚,好像是你們公司一個小姑娘,外地的。去了不少人。”旁政隱隱笑了,“怎麼?心裏不是滋味兒?”
顧衿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腮幫子鼓鼓的,惱怒瞪了旁政一眼。
旁政悶笑,放下筷子,他開始認真看起顧衿吃飯來。
她吃東西的時候是真餓了,大口大口的,但是很幹淨,不扭捏,讓人看著就覺著食欲大開。她埋頭捧著碗,筷子和碗碟發出很小的碰撞聲。
他想起傅安常和他說過的話。
傅安常說,我見過顧衿最好的樣子。
那時候她在大學校園裏,活的質樸,簡單,我見過她最沒心沒肺的笑容,也見過她為了某門課熬夜苦讀的神情。她家那時候窮,但是她不會被女孩子之間那些虛榮和攀比同化,用不起就是用不起,從來也沒見她不好意思。
我見過她為了生活奔波,為了賺錢低頭,見過她最樂觀向上的一麵,也見過她最難受自卑的時候。
他說,旁政,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
顧衿在她最好的時候嫁給你,而她身上的這些東西,你卻偏偏不知道。
旁政注視著她。
“顧衿。”
顧衿懵懂抬頭,呆呆的看著他,旁政如鯁在喉,他動了動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顧衿遲鈍把碗往前麵一推,趴在桌上。
“困了,不想刷碗。”
旁政站起來,“我刷。”
顧衿歡天喜地的進屋睡覺,不忘把亂七八糟的床單和被罩換了新的,她用腳趾夾起他的襪子和內br褲,分開扔到洗衣筐裏,痞裏痞氣的吹著口哨。
聽著屋裏乒乒乓乓的聲音,旁政站在廚房裏無聲的笑。
他笨拙洗碗,因為身高的關係微微彎著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