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信很簡單,不過兩行字,大致就是一切安好讓周清若不要擔心之類的,就是這樣也讓周清若高興半天,摸著皇帝剛勁有力的字體就像是看到皇帝本人一般,就連睡覺的時候也放枕邊。
這一天晚上她做了夢,在迷霧森林中赤腳行走,模糊的視線,空蕩的四周讓她心裏有些發怵,忽然間她就看到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她頓時驚喜,因為這明顯就是皇帝的身影,多日來的思念如同潮水一般湧了出來,她提起裙擺就追了過去,喊道,“陛下!”
那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一點反應也無,周清若很是詫異,等著靠近就準備拍一拍他,提醒著自己的存在,“陛下……”
終於那人緩緩的回頭,熟悉的麵容上卻帶著血,整個人猶如地獄來的鬼魅,散發著死亡的可怖氣息,周清若呆若木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隻不過瞬間,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淒慘的喊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陛下,你不是說一切安好嗎?”
“為什麼會有血?”
周清若不顧一切的衝了過去抱住了對方,隻是那人身上冰冷無比,猶如屍體一般,她驚怒交加又悲痛萬分,不住的說道,“陛下,陛下……”
“娘娘,你醒醒。”周清若感覺身體被人劇烈搖晃,隨即猛然的睜開了眼睛,等著焦距對準就看到一旁的玲玉焦急的看著她,眼睛裏滿是擔憂。
片刻之後,屋內燈火通明,明亮如白晝,不過就算是這樣周清若還能感覺到之前在夢裏的悲痛,她握著茶杯,摩挲著上麵的紋理,感受著溫柔的暖意,說道,“就是做了一個噩夢。”可是即使是夢,卻那樣的鮮活,鮮活的就跟真的一樣。
玲玉心裏雖然很是好奇周清若做的什麼夢,但是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怕問起又勾起不好的回憶,再說……,不是有個說法,夢是不能在天亮之前說的,會應驗的,又給周清若加了件大氅,說道,“娘娘,你吃點東西吧?廚房裏還預備著人參烏雞湯,最是滋補了。”
周清若想到夢中的場景哪裏還吃得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卻是睡意全無,盯著外麵的婆娑的樹葉發呆。
玲玉越發擔憂,說道,“娘娘,要不我們下棋?”
周清若怕自己在這麼坐下去又會胡思亂想,點頭說道,“打馬吊吧。”
玲玉聽了很是高興,叫人把桌子擺上,又喊了幾個大宮女進來,都是平日裏貼身伺候的,就這樣開始打起了馬吊。
周清若不喜歡別人讓著她,剛開始打馬吊的時候,幾個老手們合夥配合著她打牌,既不讓她贏的太輕鬆,但也恰到好處讓牌,讓她玩的十分的盡興,可是後來等著她看出來就有些不喜了,誰能喜歡假的東西?
即使是一直輸,她也想要真實的東西……,當然,更重要的是,周清若擔心一直這般下去,會讓她越發麻痹,被人哄住而忘了本心,再後來她就發了脾氣,說誰都不許讓著她,玲玉知道這是周清若的底線了,不敢觸碰,尋了幾個手生的太監宮女過來一起打牌,輸贏參半的,倒也是和樂融融。
周清若就這樣打了半夜的馬吊,早晨太陽冒頭,照亮了四周,帶來明亮的光澤,這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就好像心中的濁氣,被這晨曦驅走了一般。
可是即使是這樣,周清若還是給皇帝寫了一封信,很孩子氣的滿滿的一張紙都寫著,我想你,三個字,臨到最後才寫到,陛下一定要注意安危。
皇帝收到信的時候已經到了雲南,大軍壓境,氣勢磅礴,他騎著棗紅色的汗血寶馬,穿著銀白色的盔甲,威風凜凜猶如戰神現世,叫人仰望不已,兵士們看著揮舞著手中的□□喊道,“陛下,威武!”那聲音嘹亮,如同能穿破天際一般,河流激蕩,驚天動地。
這一次皇帝禦駕親征,隻在出城的時候坐在馬車上,等著後來就直接跟一般兵士一般騎著馬前行,又和兵士一同吃住,讓原本枯燥的行軍也變得有些激憤了起來,士氣震天,如此,不過到了雲南幾日就把原本鎮守在這邊的叛軍打的沒有還擊之力。
端木楠騎馬靠近皇帝,悄聲說道,“陛下,娘娘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