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粗鄙的傳言,當時居然有人相信,傳來傳去沒幾天,李府裏的老嬤嬤真要把她投入水缸淹死,幸好自己那天及時從母親墳前趕回,將青笛從那老嬤嬤手裏搶過,而當自己搶過青笛後,青笛竟不哭了,而且還一個勁兒咧開小嘴兒對自己笑。
那是自己與青笛第一次見麵,看到她的笑,自己竟然也傻傻的認為她是母親的轉世之身,於是就去高堂求父親,求他留下青笛,哪怕自己照顧青笛呢,那是自己第一次去求父親,也是唯一的一次。
……
踏入高堂的門檻,李觀音沒想到府內的十幾位核心族人都已聚集在此,這讓他神色略顯一怔,不過很快釋然,離陽城有什麼風吹草動,哪裏還瞞得過李府,自己回到離陽城,他們早應該知道,隻是不去迎接罷了。
李觀音的出現,並未引起高堂內的騷動,反而讓高堂內的氣氛更加安靜,在場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站在堂前的李觀音。
尤其右首第一排座位第三個位置上的那名留有兩撇八字胡的青年人,他一直在看李觀音,好像要把李觀音看透一樣,可是看了好一會兒,他都未從李觀音的眼睛裏看到什麼,隻是看到一潭古井無波的水。
那不是一名十八歲少年應該具備的沉穩,這讓青年人心裏多少有些不安,他身為李府的長子,有義務為保全自己應得的家主之位,而對李府的任何年輕人進行觀察與審視。
看到上座並未坐著自己要見的人,李觀音將目光投向右首第一排座位第二個位置上的那名中年男人,並問道:“二叔,家父呢?”
對方手裏正轉著一對文玩核桃,他是父親的胞弟,自己的親二叔,自己與他的關係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以前回來時,熱情款待自己的總是他,雖然自己知道,他隻不過是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一些有助於提升修為的丹藥罷了。
二叔聽到李觀音的話,並未及時回應,而是端過手邊一杯微熱的茶,仰頸用這茶水漱了漱口,然後‘咕咚’一聲咽下,這才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李觀音,戲虐道:“這誰知道啊,你那個爹那麼忙。”
不等李觀音對此有所回應,坐在二叔旁邊的那位青年人接過話來,他嘴角勾出一抹漂亮的弧度,薄唇輕啟道:“二叔說的淨是玩笑話,他還有幾個爹,還他那個爹那麼忙。”
這話引來高堂裏一陣大笑,在座的人都知道青年這話中的含義,這話裏的內容,不是青年在暗指李觀音的那個窯姐兒母親品行不端、婦德不良,又是在暗指什麼呢?
二叔完全不理會堂前臉色逐漸陰沉的李觀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大笑道:“哈哈,李尚,我看老七這次回來,一定是被元極宗逐出了山門沒地兒去了,你可要當心,保不齊他哪天一個不高興,就跟你小子搶奪家主之位呀。”
聽這話,名叫李尚的青年收起嘴角那抹漂亮的弧度,避開中年男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淡道:“這就不勞二叔操心了。”
他想要家主之位,但他是那種性格直爽的真小人嗎,顯然不是,他希望能讓人看到他的包容之心,家主之位就在那裏,誰愛搶誰搶,他又不是不能容忍。
接著,李尚清淡的看了一眼李觀音,也未讓其坐下,端過手邊的那杯茶邊喝邊岔開話題道:“七弟這次回來的好倉促,為姨娘掃過墓了嗎?”
因為他暗辱自己母親的緣故,李觀音本不想理他,甚至想要打他,但聽到他口中的姨娘二字,李觀音又覺得自己也許是誤會了,頓了頓還是回應道:“還沒,這就去。”
對於李觀音的態度,李尚還算滿意,繼續如家長詢問般的姿態問道:“聽說,你的修為已由元嬰階降為武夫二品了,可有此事?”
這次,李觀音沒有回應,他知道,李尚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今日一定要為難自己,於是眼光謙卑的掃過在場的幾位族內老者,打算要就此告辭。
而便在此時,李尚突然放下手裏的茶杯,對李觀音冷冷道:“掃完墓,最好馬上離開,不要妄想著貪圖家主之位,那不是你這種庶孽應該覬覦的位置。”說著,他輕哼一聲,“你若乖乖聽話,我會補償你一些東西,你若留下,我保證你今後的日子一定會比你的母親生前在府中的日子都難過,因為你那僅存的修為會在今日被我全部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