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關後稍作檢點,待要走時,火魔、冰魔、幻姬等在塔中挽留:“這裏山好水好,不如留下修煉,我們一人教你幾手本事!”
璿玉婉言謝絕:“前輩所贈,在下受益終生。況且修行靠自己,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了!”火魔等見他深明其意,也不再挽留。曦憐又囑咐璿玉:“此事不足為外人道也,須彌山陣法有了破綻。我們脫困,指日可待,他日若在‘混沌界’再見,我親盡地主之誼,答謝三位!”
璿玉連聲道謝,又打趣火魔:“還是先恭賀前輩,新居落成!”眾人哈哈大笑。
璿玉又收了剩餘八十盆“山玉蘭”,璣雪找到寺中藥園,采集一空,三人這才取出傳送符,一起回程。
雨輕塵、若翽、吳鋒等早等得心急,待到八月初一中午,忽聽傳送陣低鳴一聲,靈光大放,於是汲汲圍上。靈光斂去,果然顯出璿玉三人,這才鬆了口氣。眾人提心吊膽半月,再次聚首,如隔三秋。
淩霄又置酒宴,一為三人接風洗塵,二為三人修為大進,三位眾人再次團圓,又在島上盤桓了半日。宴到黃昏才散,眾人這才蹬艦離島。
璿玉又找雨輕塵和淩霄月下小聚,說了此行經曆。雨輕塵若有所思,璿玉又商量淩霄:“不如從‘青村島’過境,算給領主一份體麵。”淩霄知道璿玉還有朋友,欣然效應。
艦隊掐著“重陽節”到港,領主以國禮接待淩霄,自有一番場麵。璿玉帶若翽和雨輕塵等回到“威遠侯府”,和昭暮寧泉重逢,也喜悅非凡。隻是巧欣產期將近,嶽珣剛生下一個七斤的兒子,還沒出月子,都不好見客。眾人送上賀禮,又盤桓兩日,留下行蹤後,繼續西去。
璿玉隨艦一日,又商量淩霄:“我該去天竺辦事了。”這時他修為已登峰造極,淩霄心明其意,也隻囑咐他:“萬事小心!”由他離去。璿玉帶若翽同去,向南直達南洋諸島,一路遊山玩水,去了天竺。
這時孔雀王朝尚在鼎盛時期,城邦間雖有攻伐,卻無征戰。璿玉在年關將至時到了天竺,當地氣候和暖,正宜出遊宴會。他輕而易舉找到迪讓,二話不說,當頭一掌,震得迪讓骨骼盡斷,神魂聚散。
璿玉隻為解開心結,這時掌斃仇人,才長舒一口氣,再不看那屍體一眼,帶著若翽直闖都城禁地。若翽感應到“孔雀聖火”,心念到處,聖火自動飛出,被她一口吞下。二人當著聖教護法,揚長而去,直奔祖龍山下。
故老相傳,“祖龍山”是當世屋脊,與此界並生,能映射宇宙。璿玉借著雪山融水,齋戒沐浴,準備徒步登山。這日正午,若翽煉化完“孔雀聖火”,身子激靈靈一顫,似被一股力量召喚,汲汲的說:“爹,我要走了!”
璿玉上去抱了她,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放心,我們總會再見的,到時侯再不分開!”若翽欣然點頭,放開束縛,身形自然飄起,漸漸隱入空氣。
璿玉長噓一口氣,稍作檢點,開始徒步登山。到了正月初一這日,他登上龍頂,隻見雲霧飄渺,朝霞燦爛,山嶽沉浮,如劍如海。氣象萬千,卻不及他感慨繁複。往事如煙,曆曆在目。山風呼嘯,如泣如訴。這時俯瞰群山,日月常在,又覺今是而昨非。
他深吸一口氣,翻手取出當日玉璧,見璧管中鮮血殷紅,又覺柔腸百轉,欲哭無淚。他右手取出寶劍,暗運元力,高舉過頭。劍刃靈光大方,嗡嗡低鳴。
左手托起玉璧,對著劍刃一拋。金玉相擊,“叮—”,一聲脆響。玉璧盡碎,濺出一抹殷紅。鮮血如冰水落入滾油,寒熱相激。“嗤——”,一聲長響,濺開一股血霧。天風猛烈,霧氣非但不為所動,還顯出一道倩影。
璿玉見倩影愈加清晰,鳳眼如星,柳眉如黛,不是瀟璿是誰?她也似看見了璿玉,兩個人喜動顏色,都汲汲以指作書,一個問:“你在哪?”一個說:“我在神都永和宮!”區區十字,已說出太多。
兩個人都見對方目光堅定,又不由相視而笑。這時一陣天風吹來,血霧盡散,又隻剩璿玉一人,悄立山巔。隻是物是人非,璿玉心情大好,飛身東去。
初一這日,淩霄已親率艦隊,趕到南海。她在旗艦上開壇祭告,趁著正午吉時,抬手下令:“萬箭齊發。”語聲落下,戰艦一字排開,火箭衝天。一根根高塔般的長箭帶起一道火束,衝天南去。
珍場雖在萬裏之外,艦上仍可見南方光霧翻騰,形似蘑菇。隆隆聲震天動地,接踵而至。質量衰變,威能無法計量。艦上箭發不斷,半日下來足以萬計。
淩霄見太陽落山,於是喚來瓊玖,給她看發後標記。瓊玖什麼也沒發現,淩霄才長舒一口氣,傳令收兵返航。船行至半夜,南海前哨來報:“珠長已被炸成海底荒原,建木、珊瑚、硨磲等盡數不見。隻是中心處留下一道漩渦,經久不散。”淩霄聽了,誌得意滿,賞了那哨探十兩金子,安心睡覺。
璿玉隻身回返,取道南海查看,仍能感應到靈力激蕩。再往中心去看,又見風雲際會,電閃雷鳴,留下一道漩渦。而漩渦眼空間不穩,元氣仍在震蕩。
他借助“血霧”映射,感應到了瀟璿所在的空間特征。這時回想起來,自忖隻要跳入漩渦,已神念扭轉空間,就能找到瀟璿。他熱血如沸,怔怔的望著漩渦眼。心中一陣悸動後,終於壓下念頭,先去和淩霄知會一聲。當下縱身而起,直向北去。
淩霄的領域比毗鄰江南,總轄五十八座大島,集海陸精華,聚天下形勝。主島“海中洲”沃野環圍,丘陵起伏,茶花遍地,靈氣盎然。島上主峰有近兩百丈高,淩霄卻施展神通,仿照“琢磨軒”樣式,見了座“九宮閣”。閣樓正正方方,雕梁畫棟,還建了三層。一層埋在地下,二層建在地麵,開著各種坊市。客商過往,雖然高來高去。但討價還價,卻比市井還要熱鬧。三層與主峰同高,“中宮”建築群就建在山頂上。星位通著甬道,甬上還建屋舍民居,中間自成街道。閣中套閣,別成風趣。
璿玉飛身到“海中洲”上,一眼看見“九宮格”,頓時欣然神往。他一躍而下,徑直落上頂層甬道,方見甬道之寬,竟不下十丈。中間街上,還能行車跑馬。星位上星羅棋布,置著各種法陣和天文法器,頓時歎為觀止。
淩霄感應到璿玉回來,領著一對兒女和一眾丫鬟來接:“這是我們的內坊,非結丹修士不能進,怎麼樣!”。璿玉一眼看見當先一個錦衣少年,他眉目俊朗,氣質沉穩,頓知是瓊琚。於是再不見外,反手取出一柄飛劍作見麵禮,笑著迎上。
璿玉和瓊琚又以父子禮儀見過,默認和淩霄的名分。他心中悵然,回程時主動向淩霄敘說一路見聞,又聽說雨輕塵等回了“離恨天”,璣雪和吳鋒還住在山上,才長噓一口氣,和淩霄住進中宮正屋。
一家人吃過晚飯,璣雪、瓊琚和瓊玖各回了住處。璿玉一指記掛著璣雪的婚事,當夜和淩霄秉燭夜談時提起。淩霄也不看好吳鋒的個性,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璿玉敢想敢說,直言不諱:“一個人執著,是因為看不開。一個人看不開,是因為沒見識。一個人沒見識,一是因為沒機會見識,二是自己不屑去見識。我們得想讓他開足了眼界,他才好轉性!”淩霄頗以為然,欣然讚同。
次日辰時,瓊琚和瓊玖過來請安。璿玉受寵若驚,淩霄習以為常,留二人吃過早飯。又留了自己身邊一個“女侍中”陪伴璿玉,自己則帶兄妹二人去了內閣,問起朝會上的事,也叫璿玉去聽。
璿玉無心瑣事,待淩霄出門後,向女官問清吳鋒居所,知道不在同一島上,就讓她帶路。女官當場拿出如意傳音,準備車駕儀仗。
璿玉想起吳鋒個性,嚇了一跳,忙說不用,讓她隻身帶路。路上又問:“淩霄一直住這裏嗎?”
“島上另有外朝內廷,夫人從前和世子、小姐住在內廷。”女官低頭回答:“後來世子長大了,夫人和小姐才移居到‘九宮閣’。”
璿玉既有了兒子,又問起瓊琚的學業。女官據實回答:“世子六歲治學,曆經一十八年。二十四歲參知政事,又三年,調任‘第一艦隊’都督。又三年,任海軍大都督。又三年,開府置事,平章機要。又三年移居內廷,代夫人主持政務,打理人情客往。都是夫人手把手教的。小姐則由夫人一直帶在身邊。”治學、習政、立業、事君、戍邊,概莫能外。
璿玉知道淩霄教子有方,也讚她是個好母親。自己白白撿了一雙好兒女,不免有些愧疚。於是不再多問,直去了吳鋒住處。
吳鋒住的清幽,知道大舅兄來訪,雙目中流露笑意,親自去迎。璿玉笑著拉了他手,直入正題:“走!咱們去揚州喝花酒!”當麵吩咐女官:“去宮中提十萬兩黃金來!”
女官嚇了一跳,不敢應諾。璿玉瞪眼催她:“再帶兩隻靈鶴回來,還不快去!”
女官又下了一跳,唯唯應諾,飛身急去。吳鋒輕哼一聲,冷冷的說:“你怎麼能這麼用宮中的錢!”
璿玉哈哈大笑:“拿自己的錢去喝花酒,你不心疼啊!”說著拍了拍胸脯,以示炫耀。他的衣飾全由淩霄準備,陽光下頗為鮮亮。
沒過片刻,女官果然帶回十萬兩金票和兩隻仙鶴,卻滿眼奇怪。璿玉也不理她,隻哈哈大笑:“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說著直接拉上吳鋒,乘鶴飛去。(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