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半點星光都沒,整個大體陷入黑暗中,風吹過枯幹了的木頭,發生恐怖的咯吱聲。
明亦天果然是個騙子,這個明為酒的東西不是可以解愁嗎?為什麼喝了之後愁上加愁?
采蕭獨自一人禦劍飛行在黑夜中,黑暗中看不清方向,她隻憑著感覺往前衝,直到被修者攔了下來,她才知道自己已經向北飛到了惡力線邊界處。
“何大小姐,今天沒輪到您當值啊,您這是?”修者看清了她的模樣,忙恭敬問道。
采蕭落回地麵,身子晃了晃,差點摔倒,那修者想上前扶她,卻被她冷冷地推開了。
“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修者很關心地問道。
采蕭提起濁氣,讓腦中清明一些,這才道,“睡不著,就四處看看。”
“這樣啊,這裏已經是邊界線,您還是不要再往北了。”修者好心地勸她。
采蕭一向都不是願意領別人情的人,聞言冷哼了一聲,右手再次捏訣,禦起長劍又朝北飛去。
本來她不知道該去哪,可是被這個多管閑事的家夥一說,她才知道自己是想去那兒。
“何大小姐,危險啊!”
身後傳來了那個修者的喊聲,她卻置若罔聞。
可笑,她的修為雖不及他,但也不會就那麼怕北邊的修者!
沿路解決了幾個礙事的惡修,飛了不過一個時辰,就到了地方。
在地上呆站了片刻,采蕭開始挪動腳步,一邊動。一邊低頭打量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找了一會兒,她臉上神情一動,臉上亙古不變的冷漠慢慢褪了下去,化為一抹痛苦。
她癡癡地盯著眼前的黑暗,似乎想從黑暗中看出些什麼東西,雙臂緩緩展開。像是在虛空中抱住了什麼人一樣。接著腦袋微側,像是靠在了黑暗中什麼人身上。
她維持著這個動作站了足足半個時辰,直站得四肢僵硬。臉上淚水慢慢肆虐起來。
那日,他就是站在這裏,擁住了她。
那是自她長大後,他給她的第一個擁抱。雖然那個擁抱是由她而始,雖然那個擁抱隻是因為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而給的。雖然隻持續了短暫的一小會,但她仍幸福的無以複加。
沒有回複記憶前,她對他都如此渴望,知道了上半世的記憶後。兩世的記憶加在一起,令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隻想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哪怕他的眼中沒有她。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自己沒有恢複記憶,那樣的話,她也沒有那麼痛苦,恍如前世的那半生,他雖然對她並沒有愛戀之情,但是仍然對她好,她隻要說什麼,他都會依,那時候,雖然她得不到他的愛,但是能圍在他身邊的女人,隻她一人矣。
記憶中,除了她和苗渺,他對其他的女修者,總是淡淡的,秋域中不知有多少女修喜歡他,但他總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雖然溫和有禮,但總是透著疏離,那些女修慢慢知道了沒戲,想著他或許不是她們的命定之人,便就放棄了。
而他麵對她時,會笑,會教她修煉,會幫她許多事情,因為這些與眾不同的對待,她雖然表麵上不動聲色,可是心底卻非常竊喜。
冬域的雲師叔總是說萬事要看機緣,那時的她便總拿這個欺騙自己:說不定隻是機緣未到,等機緣一到,他的劍肯定會有感應,自己一定是他的命中之人,否則的話,那些冬域的師姐那麼快就放棄了,為何她一愛慕就是幾十年呢?
等來等去,沒等到自己期許的那天,卻等到了他真正的命定之人。
她不得不承認,樂小透是個奇特的女子,不論什麼事,樂小透都會直接寫在臉上,而不像她,有事總是憋在心中,以一幅不討人喜歡的冷麵待人。
有時她也想像樂小透一樣,喜形於色,在他麵前大膽地表示出自己的感情,可是後來,她慢慢發現,這些她根本做不到,因為她不是樂小透。
那日在這裏,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老天對她的善意。
原本想讓黑憶球在樂小透腦中走完之後,便把她送走的,可是沒想到易痕竟然比她預料得還早就回來了,幸好千變比較聰明,臨時化成了葉奉,而易痕看到樂小透昏倒在地,一時緊張竟沒有看出葉奉是假扮的。
那時她好害怕樂小透突然醒來,那樣一切都毀了,於是便拖延時間,當看到樂小透的手動了一下時,她緊張萬分,不知該如何做,情急之下,就把自己的記憶說了出來。
樂小透睜開眼的瞬間,她正說到情動之時,便借著師兄妹重逢擁住了他,並流下了熱淚,而震驚萬分的易痕也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回擁了她,輕拍了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