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 3)

9

董事會的高管任職文件下午就從OA上發了出來。曹宇的名字排在最後,董事會秘書兼董事會辦公室主任,後麵括號,享受總經理助理待遇。曹宇美滋滋地打印一份放在了提包裏。

有人說,當你快樂和苦惱的時候,你最想找人分享和傾訴的那個人,就是你心中最親近的人,此時,曹宇最想與他分享這份快樂的人,還是他的老婆夏楓。

當年,夏楓跟他的時候還是一個思想單純的女孩。曹宇剛到鐵本時和很多人一樣在車間當工人倒班。兩人結婚,家裏並不富裕的曹宇的父母拿出積攢多年的5萬元給兒子娶了親,兩人沒有房子,又想單獨在一起,隻好在外麵租房過。剛開始還卿卿我我,和和美美,隨著時間的推移,新婚的甜蜜漸漸不在。夏楓這才發現身邊要好的女伴似乎都比自己過得瀟灑,她們不僅有房,而且逛服裝店出手闊綽,隻要看得起,常常一擲千金,麻將小了也不打,把夏楓映襯得十分寒酸。女伴們大方的原因,不是她們自己有多能幹,而是都嫁了個有錢的老公。慢慢的,當曹宇還未感覺入錯行的時候,夏楓似乎開始憂慮嫁錯郎的問題了。曹宇也覺察出了夏楓的心理變化,兩人開始為瑣事爭吵,戰爭逐漸升級。

有天晚上,夏楓衝動之下抓起電視遙控板,朝著牆上的結婚照狠狠砸去,隻聽一聲脆響,鏡框裏的兩個人雖然仍在幸福地微笑,中間卻多了一個窟窿。夏楓一驚,然後倒在床上嚶嚶地哭。曹宇也不說話,自己一個人躺在沙發上。半夜,夏楓悄悄過來丟給他一件毛毯,曹宇並未睡著,他索性喊住她,非常冷靜而理智地說,若長期如此,兩人的婚姻不僅無趣,而且痛苦,責任不在夏楓而在自己,因為作為一個男人,如果不能賺足夠的錢,得不到老婆的尊重,這個男人無疑是很失敗的。他要夏楓再給他半年的時間,如果在收入上沒有明顯改善,幹脆各奔東西,離了算了,反正大家都還年青,又沒有孩子。聽了這番話,夏楓的眼淚馬上又撲簌撲簌地落下來,其實她哪裏想過離婚呢?不過是在家裏發泄一下罷了。但事情卻果如曹宇所言,三個月後,他由科長升為了董辦副主任,佩戴的胸卡由綠色變為了黃色。胸卡是鐵本人身份和地位的標誌之一,顏色分為四種,依次是藍、綠、黃、紅,從綠到黃是一種質的飛躍,曹宇就像從綠色的春夏熬到了收獲的金秋,光是工資就一下翻了三倍多,還不算年終時安捷和其他業務部門、單位送的厚厚的紅包。過了半年,曹宇又一帆風順地去掉了“副”字。再過了兩年,加上父母的支持,小兩口終於結束了租房的曆史,奔向了小康。

對夏楓的承諾並非空穴來風,其實曹宇心裏明白,那時安捷已對他委以重任,不過是在等待時機,他一直未向任何人提及。而這次升遷為董辦秘書,確是意外的驚喜,他壓根兒也想不到。

回到家,夏楓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碌著,聽見曹宇開門的聲音,她甜甜地喊了一聲“大宇”,能不能把衣服給收了?夏楓這麼客氣,是因為她知道曹宇討厭家務,但曹宇今天心情極佳,他哼著小曲兒到門後愉快地拿起了晾衣杆。曹宇曾給夏楓講過一個道理,說與其做家務,還不如看書,甚至還不如打麻將。雖然說勞動最光榮,但做家務是一種簡單低級的勞動,在這上麵耗費時間是很不劃算的,而讀書可以開闊視野,增長知識,就算是打麻將也可以鍛煉思維,其效果與做家務相比,價值不可同日而語。那家務誰做呢?當然是家電和保姆,又不是沒這條件。夏楓反駁他,家電又不是什麼都能做,就說洗衣機吧,耗電不說,也沒人洗得幹淨。父母在家裏都是自己做家務,我們年紀輕輕的,又沒自己帶孩子,請保姆,你讓老人怎麼想啊?曹宇說我們過我們的,他們過他們的,管那麼多幹嘛?你實在覺得過意不去,那我們就請兩個保姆,一家一個。夏楓還是不答應,說自己的父母身體健健康康的,不會同意要保姆的,說力氣用了力氣在,你哪來這麼多的奇談怪論。夏楓是獨生女,對父母很孝順,父母家裏有個燈泡壞了或者熱水器不燃了,隻要一個電話打來,他會立刻催曹宇過去看看。曹宇有時埋怨說自己又不是修理工,有些活兒要喊專業人員才行。夏楓不樂意,說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不行呢?所以,每次到嶽父嶽母家搞得滿頭大汗,夏楓都很高興,嶽父嶽母也很開心,覺得女婿和女兒一樣有孝心。曹宇有苦難言,但無可奈何。

等夏楓利索地將碗筷擺好,曹宇笑眯眯地將文件拿出來放在她的麵前。

“啊,升官兒了呀?”夏楓睜大眼睛一臉驚喜,拿著湯勺的手懸在半空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