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母性情結【七】
當時嫣然與寧一琳姐妹一般坐在一起促膝暢談,寧一琳堅強的心壁頓時坍塌,眼淚潮湧。她說:“程燁這次的意外也許並非一時失誤。幾年來,我們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我好像不認識他了。”寧一琳心痛地說著。在時嫣然麵前,她終於說出了悶在心裏的話語。她仰著臉,拚命地抑製著泉湧的淚水,催促我吃飯,自己卻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吞咽那杯涼了的菊花茶。
時嫣然條件反射似的端起了茶杯,小口品著菊花茶,默不作聲。
沉默,在時嫣然和一琳之間好像是早已預約好的默契,她們都在細細地品著茶水。然而,味蕾卻被一些雜念纏繞,並未細究茶中滋味。
多年來時嫣然與寧一琳之間的心有靈犀,使我們的姐妹之情愈加深厚。有時候我們隻是三言兩語的勾通。但在那三言兩語的互訴中,使各自落寞的心靈得以慰籍。有時候隻是默默地坐著,就像現在,就這麼坐著喝茶。
時嫣然終於打破沉寂,說:“姐姐,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千萬別客氣,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是要共患難的對嗎?好好勸勸大哥,讓他想開一些。人啊,走到哪一步,就得說哪一步。你也要保重自己,人生誰能不遇到個溝溝坎坎的。過去了,就是金光大道,就是豔陽天。”沒想到,時嫣然的話更加觸痛了寧一琳苦寂的心靈,眼淚又一次湧上眼簾,看看周圍的餐桌座位都陸續地坐滿了吃客,寧一琳不願在這樣的場所放縱自己的情緒,讓那些陌生的、熟悉的麵孔,領略她淚流滿麵的模樣。她仰起臉來,長長地歎了口氣,強忍了再次決堤的淚水。她說:“是啊,人生在許多時候都是自己給自己套上了枷鎖。那枷鎖的名字就叫虛榮。一直以來,程燁和我之間的不愉快,我都是自己扛著,就為了讓別人看著養眼。”
“姐姐,你們?” 時嫣然驚詫地看著寧一琳的眼睛。
“不說了。一切都過去了......程燁被撤職,我感到比自己在工作上遭到了挫折更加痛苦。他是把公司的事情當做生命一樣來經營的。他寧可自己掉幾斤肉,脫幾層皮,也不願公司遭受損失。”
時嫣然靜靜地聽寧一琳的訴說,對於程燁的為人,做事,風格,品質。過去也曾有過耳聞:國有公司的一把手,帥氣陽剛,風流倜儻,做事有一股虎氣和牛勁兒。幾年一把手當的雖然不算順風順水,但有他十幾積蓄的能量,總算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國有公司搞得走上了軌道,且紅紅火火地做成了幾件令人刮目的事情,被上一級組織多次評為前進單位。在成績和榮譽麵前,程燁做事說話漸漸地變得驕傲和跋扈了,甚至聽不進去逆耳的忠言。記得有一句話說:“上帝欲使你滅亡,必先使你瘋狂。”程燁雖然沒有瘋狂,可是,他有些飄飄然了。
“家”這個撫慰人們靈魂和傷痛的港灣,在程燁的眼裏越來越陌生,那個曾經常常把歡樂和痛苦與妻子分享的程燁,是何時變得與寧一琳變得有些隔膜了,陌生了?是寧一琳變得不會體貼了,還是程燁滋長了大男子主義?究竟是誰把誰弄丟了?是丈夫忽視了妻子?還是寧一琳忽視了丈夫?
寧一琳悵然地歎口氣:“他事業的成功,隻是給他自己帶來了更多在外麵風光的契機,至於家庭,並沒有因為他是什麼經理,什麼級別而得到他額外的恩惠。相反,他那緊繃著的臉色,是你常常為他提著一份心思。牽掛著,今天喝多了你擔心他的身體被酒精給燃燒了;明天外出應酬了,你擔心那些別有用心的小女人會用美色來浸染他權力的版圖。可是,如今......這人啊,不知道究竟怎樣的生活才是幸福?”
時嫣然凝視著寧一琳善感的眼簾,緘默無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