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是指?”展昭舉杯,小啜了一口。大概是與玉堂相處久了,受他影響,原本他對杯中之物並無特殊偏好,現在卻總覺得其他佳釀都不及女兒紅入口時清冽香醇。
“這……我隻是一時感慨,隨便說說而已……”沈仲玄忙搖搖頭,舉杯飲盡餘下的酒液,將展昭的反應看在眼裏……他的變化並非石破天驚到判若兩人,卻是絲絲入扣不容忽視。
五年的時間,真的比他想得還要長還要久;五年,足以水滴石穿,那時被迫放手,如今可能再將一切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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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衙
初春三月,乍暖還寒。入了夜,月光清冷如水,映著院中一人,白衣勝雪,劍似流星,身形如梭,腳下步伐將亂未亂,借著些許醉意,恣意率性而為,舞出道道凜冽精光,劍氣聲聲欲破長空,起伏升降,寒焰閃動……
觀之亦感酣暢淋漓,激越昂揚!忍不住為之驚絕……
“貓兒,何時回來的?又不是在辦案,為何悄悄立在別人身後連個聲也不出?”白玉堂聽到耳邊傳來的讚歎,方才收了劍勢,轉過身去,見那人懷中抱著他的劍倚靠在樹幹上,不知已經看他舞了多久。
“方才回來一會兒,看你舞得興起,不想打擾……”以前不是沒見過玉堂出劍,隻是今日,他所舞的是巨闕。方才穿過回廊來到後院,隻見自己的劍在他手中發出異常眩目的光芒,不知不覺竟看得失了神。
“如今舞過了,物歸原主……”白玉堂將巨闕歸了鞘,遞回給展昭,伸手接過自己的愛劍。人不跟去本是不願如影隨形束縛於他,到了最後心裏卻仍做不到全然的瀟灑,還是硬和他換了劍,與他同去會那沈仲玄。
“玉堂,今日這酒,不想分一杯與我麼?”展昭看了看一旁石桌上的酒壇笑問,掌心隱隱感到劍柄上傳來的遇溫,似是方才玉堂注入的真氣尚未全退,還有一縷附著在了其中一般。
“貓兒,你何時變得如此貪杯了,出去喝了兩個時辰還嫌不夠?”白玉堂嘴上說著,仍是將酒壇遞了過去。
“隻是以前不覺,如今才發現我最愛的也是這女兒紅。”展昭仰頭喝了一口,看向白玉堂……酒不醉人,人自醉;劍如人,人如劍,仿佛自己剛剛也曾同他共舞過一回,心,久久地砰動不止。
去年花裏逢君別,今日花開又一年。
世事茫茫難自料,春愁黯黯獨成眠。
清晨,驟雨初歇,屋內之人已早早起了身,坐在琴邊,布滿了厚繭的手指在弦上輕輕一壓,撚出幾個清澈的碎音,隨後斂下眉眼,開始隨手彈奏,時而橫撥,時而反挑,樂音沉重悠長,泄露了彈琴人的思緒萬千……直到身後的竹簾被人挑高,幾片桃瓣隨風飄舞進來,落在琴上,弦聲戛然而止……
“好一個春愁黯黯獨成眠!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不敢相信這種’靡靡之音’會是出自你的手,這令我不禁有些擔憂,等我們回到‘家’中,你沒準已經忘記昔日的‘金戈鐵馬’是如何彈奏的了……”花飛宇勾起薄唇,開口又是一番戲謔。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你這若無要事每日皆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人今日無端起了個大早,就隻是為了在我麵前顯示你的口舌之利麼?”沈仲玄站起身來,卻沒有回頭,而是走上了漢白玉鋪成的露台,低喚了一聲,一隻身披褐羽惟有尾上染了幾縷雪色的獵鷹淩空出現,盤旋了幾圈,馴服地落在了他伸出的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