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仲玄站起身,心中惱火不已,卻也知此次是自己太過大意才不慎被耶律宣景抓到了破綻加以利用, 此時也惟有對他的挑釁視若無睹,以免繼續自取其辱。

“是……末將遵命……”

耶律宣景深諳凡事不可太過得寸進尺之理,並未多加糾纏,依言起了身,在經過蕭仲玄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略微俯身湊到他耳邊道: “無論如何,我決不會對你不利……隻想勸你一句,千萬不要在展昭麵前如剛剛那般暴露出你的弱點…… 夢中的東西隻是虛幻之物,他是個在戰場會毫不猶豫地向你拔劍的男人。”

說完,他徑直走了出去,卻未發現蕭仲玄深不見底的眼中那抹狠絕的冷笑……

“拔劍?也許吧……他的確比我想的冷酷…… 不過……有弱點的並非隻有我一人啊……”

※※※

宋營

初冬的夜空深邃而悠遠,邊關清冷的月光如水一般從銀亮的劍身傾瀉到那一襲隨風鼓動的藍衣上……

劍尖輕輕一挑,一道光華便穿透了那看似凝滯深重的夜色,帶出一彎長虹……

到了眼前的一霎,倏的幻化為三道劍影,

勢若怒濤波瀾,激蕩出一聲悠長清脆的嗡鳴……

劍收,人靜。

片刻之後,一片殘葉無聲地飄零而下,落入半倚著樹幹而立的白衣青年的手中……

“原來這才是最後一招,好厲害!”

修長的手指一動未動,那片殘葉已隨著朗朗大笑化作無數粉末灰飛湮滅。

“你這貓兒,何時也學會在人前如此炫耀自己的本事了?”

“在人前自然不會無故炫耀,至於在你這白老鼠麵前……”

展昭淡淡一笑,將巨闕歸了鞘……

“我深淺輕重如何,你自心知,我又何須刻意保留?”

而且連續幾日在營中閑暇,又有不可私自外出、不可隨意飲酒等諸多軍紀管束,他怕那老鼠悶得發慌,又會惹出事端來,便主動提出二人趁夜間安靜到演武場中比試一番。

不想那人又突發奇想,硬說不曾看過他舞劍,今日一定要看上一回。

隻是舞劍小小要求,加之沒有旁人在場,他便也沒有多加推辭,欣然應允,放開劍勢舞了一回。

其間每每舞到精彩之處,白玉堂便會撫掌大笑,

受了那爽朗的笑聲的影響,他的心和劍便同時飛揚了起來,更添了幾分瀟灑愜意,不由得釋放出了夕日馳騁江湖時的風發意氣!

“說得好!我對你一向毫無保留,你也不準再把什麼都藏在心中不說!”

白玉堂抬眼望去,確定四下無人,挑眉一笑,幹脆一把握了展昭的手湊到他耳邊說話。

展昭知道二人獨處時白玉堂定控製不住他那頑皮性子,隻得搖搖頭看他一眼,道: “玉堂,你剛剛既看到了我的‘炫耀’,還不放心麼?”

說著,就想抽回手去,卻反被那伸開的五根長指插進了指間抓得更緊……

“不是不放心,而是我總覺此次內奸通敵一事與那孫秀脫不了幹係……

若是當真如此就勢必要扯上龐老賊,事情又會複雜上三分……”

白玉堂麵上仍掛著笑,眼中的神情卻很是嚴肅。

“恩,我明白……此事我也曾想過……”

展昭微微頷首,道: “隻是通敵叛國這一罪名非同小可,大人囑咐過我們凡事不可輕舉妄動……

一則避免打草驚蛇,二則必須小心再如上次那般遭到奸佞小人陷害,不僅捉賊不成,反而自身難保。”

“貓兒,我要的就是這句話……關鍵之時,不要忘了保護自己。”

二人邊走邊談,不覺前方燈火漸明,白玉堂又用力握了一下展昭的手才緩緩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