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等待的時機也終於在此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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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明,旭日未起,營中一片寂靜,仿佛連冷風偶爾煽動帳內燭火時發出的“撲撲”聲都可聽得一清二楚。

野利仁榮仍如平日一般比其餘將領早上一些時辰起了身,近侍的小校早備好了洗麵的清水,送入帳中輕輕放下之後就退了出去。不過今日不知他大意忘了什麼,前腳才走了人,後腳又聽到帳幕被掀起北風嗚嗚灌入之聲;野利仁榮背門而立,也未回頭,便隨口吩咐道:“今日不必準備早膳了,巡營過後還要到中軍帳與皇上商討軍機。”

身後那人聞言卻沉沉笑了起來,道,“若是朝中眾臣、朕的手下將帥都如天大王一般,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皇上!”

野利仁榮慌忙回了頭,李元昊卻已徑自走到案邊坐了,見他跪了地,又笑道:“不是在人前,便免了吧,你也不要再和朕說教那些什麼“禮不可廢”的道理,朕這可是乘天還黑著偷摸過來的,不想他人撞見。”

“是。”野利仁榮口中說著,還是叩拜過之後才起了身,待李元昊開口賜座方在他身邊坐了,等他問話。

“仁榮,其實朕為何而來你該是猜得到幾分的,究竟還在等些什麼?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你如此滴水不漏,不光朝中其他人,大概連朕都要怕你三分了。”李元昊似是無奈地歎了一聲,提點道。

“臣不敢,隻是皇上不開口,臣不敢隨意猜度聖意;他人如何想法臣並不在乎,皇上明白臣便足矣了。”野利仁榮聽了,仍是鎮定自若地躬身答道。

“如此說來,朕倒不必問你什麼了,相信你早已布置好一切。幾日之後宋軍援兵途經三川口時必須將其全殲,朕不希望在腹背受敵之時再多上一根芒刺!”李元昊說著,抬起一隻手覆上了野利仁榮的手,“仁榮啊,別忘了,你答應過朕什麼。你要的東西定要用勝利來換。”

野利仁榮聽了此話,心中自然清楚輕重,也知道收斂到了極點,此刻又到了要在李元昊麵前適當施放的時候,“皇上聖旨,臣謹記在心;在皇上麵前,臣也不會有半分保留。如果不出意外,臣便要利用這一戰一箭雙雕,連同皇上的心腹之患一同連根拔除!”

李元昊要得的是天下,而他至多隻是個輔佐君王成就大業之材,若隻問一己之私,想要的也不過祁連山三千弱水中的那裏縷清泉。

“好!開戰以來朕等得就是這一日!此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殲了他的援軍、斷了他的供給,朕倒要看看這狄青是否真如宋人吹噓的那般是武曲星轉世,有通天的本事可以扭轉乾坤!至於其他雞犬鼠輩,倒還有些利用價值,便讓他再多苟延殘喘幾日。”

這廂帳內那君臣二人一番密談,布下了請君入甕的陣勢,誓要讓腹背之敵兩敗俱傷;那廂帳外已有一藝高膽大之人將這一切聽得個一清二楚。

那人輕功絕頂,在無意中看到李元昊進帳之時,便如山中青隼一般無聲地騰空而起,暗自隱身在大帳穹頂之上側耳傾聽,直至日出之後那君臣二人先後離去,這才乘四下無人注意之時如風般去了。他自信飛去來回未發出半點響動,不會無人察覺,挨到雙腳落地後放了心才顯出些許漂浮不穩,偏在此時,忽覺背後有人靠近,動作之中隱隱夾帶著風聲,是個不下於自己的高手。

那人心中警覺頓生,目光也冷了下來,手臂微微一動,袖中暗藏的箭矢便要飛出——

不過他身後之人卻是快了一步,出聲時已貼上了他的背脊附在了耳畔:“是我。別出聲,回帳中再說。”

聽到熟悉的聲音,斂起了一瞬顯現的殺氣,這才發現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