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必憂慮,這幾日我二人會小心守衛防範,不管發生何事、來的是人是鬼,也給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白玉堂聽後,握了手中長劍答道。

“不錯,大人就請放心便是。”展昭口中如此附和著,心中卻已經察覺到了某些端倪,待出了後堂,來到院中,才低聲對白玉堂道,“玉堂,我總覺大人似乎有何事瞞了我們,難以啟齒,你看這是否和“那件事”有關?”

“我也是如此感覺,包大人與你我相識多年,向來與我們推心置腹,待我們如同親人一般,若是有什麼難以啟齒、刻意要瞞我們之事,恐怕就是『修羅宮』之事了……”白玉堂頷首應道,於脆把事情的根本直接點了出來,“包大人知道我們與修羅宮之間的糾葛,而且此前白麵鬼還特意寫了一封書信承交大人,懇求放楚無咎一條生路。如今,他們若是當真不回大宋還好;一旦回來了,便是朝廷通緝要犯。莫說包大人向來鐵麵無私,便是你我,也無法隻談私情,全然不顧他們的特殊身份。”

他說到此,頓了一頓,才看向展昭,盯了他的雙眼,又道:“你所想的,就是如此,是也不是?”

“是。我所擔心的,的確就是如此。”展昭點頭答道:“此次大人乃是奉旨前來,楚無咎先有勾結襄陽王之罪,又有西夏皇子身份,大宋無論如何也難容他。若是他當真回到大宋疆土,我也不得不依命將他逮捕歸案。隻是我們已欠段兄太多恩情,本就無以為報,他所求的卻又是我們辦不到的,到頭來,隻怕連我們也會負了他。”

“我知你適才吞吞吐吐、不肯直接言明,其實也同包大人有一般顧慮,不知如何向我開口。但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得的。我隻問你一句,倘若楚無咎就在你麵前,這人……你拿是不拿?”自玉堂抱了劍靠在廊中柱上問道。

“拿。若是他來,我便必須拿他。”展昭歎息一聲,斂眉答道。

“倘若白麵鬼也在一旁,倘若他求你放楚無咎一條生路呢?”白玉堂又問

“仍是要拿。這是我的職責。”展昭無奈,咬牙答道,忍不住一舉捶向身旁粉牆,留下一個清晰的凹痕。

“這不就是了,還有什麼好說?事關國家大義,你我便是不想卻又能如何?要做惡人,也有白爺爺與你一起,總不會虧了你南俠大名!”

白玉堂打趣笑道,心中又何嚐不是清冷中伴隨著微微刺痛?江湖上誰人不知,陷空島錦毛鼠從不輕易與人結交,一旦交下了朋友,便是肝膽相照、可為對方兩肋插刀的義氣;可是情勢所迫,卻逼得他不得不舍小義、顧大局,做個冷酷無情之人。

除了四位兄長,黑白修羅便是他最早結識的朋友,表麵上嬉笑怒罵,時常連個好臉色也不給對方,實際卻是情同手足,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要與他們刀兵相見,拚個你死我活——尤其是段司洛,他何其無辜,這切爭端一與他本沒有半點關係——此刻隻希望,段司洛真能如他所說那般帶楚無咎遠走高飛,不要再踏上大宋的疆域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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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一了,人卻未靜。

時間如同一潭凝滯的泉水,深不見底,它流淌得越是緩慢,人的心便越難安靜下來。

此時,離回京之期還有十日,安撫史府衙之中卻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不知怎的,一日之內,衙內雞犬之類牲畜竟全數死光。眾人起初以為有人投毒,仔細查驗過後,卻發現是天氣過於寒冷,那些牲畜皆是凍死的。

驗明實情後,府衙上下眾人俱都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唯有白玉堂、展昭二人仍是惴惴難安,總覺還有其他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