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妒你才華，不再讓你修習高深的仙術，實乃目光短淺，望你能原諒我……日後定要再光大瓊華派，一切便交付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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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毀於天火，她被打入東海漩渦五百年，永墜黑暗。
世間再無瓊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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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中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夙瑤在這樣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睡是醒。
她時常會夢到師尊，會夢到瓊華曆代祖師，他們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瓊華毀於她手，是她的過錯。
一切都是她的錯。
夙瑤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她知道，這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根本算不了什麼，這是她應有的報應。
是她將瓊華一手拉進了毀滅。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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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為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人的貪……總是永無止境。
一如被心魔束縛住的她，想要更多來證明自己。
隻是因為她不甘。
一生執，生生執。
悟了，卻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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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像是漫長的看不見頭，又像是單薄的如同一日。
——五百年已滿，今日，是她來鬼界輪回的日子。
當她站在奈何橋上，看到熟悉的身影時，夙瑤愣住了。
幽冥之河，忘川之水，岸邊的彼岸花花葉不見，一朵一朵，簇簇擁擁，燃燒著照亮了整片陰霾蒼穹。
灰衣洗得幾乎發白，雖然不是瓊華之上的裝束，亦並非少年時模樣，夙瑤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青年站在橋的那邊，對她微微一笑：“大師姐。”
一瞬間，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鳳凰花盛開的季節。
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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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青。”
“大師姐。”
“……”
“哎呀，我算算，我們好多年不見了吧？怎麼一見麵就板著張臉啊～現在已經不是在瓊華了，你可不許罰我去思返穀～對了，你來得晚啦，夙莘和大師兄才重入輪回沒多久呢～不過也沒事，他們輪回太多次，已經不記得我們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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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穹的顏色由血紅轉為沉黑，層層疊疊氤氳鋪開，回旋盤桓。
鬼界特有的風拂過，忘川水依舊靜靜流淌，不起漣漪；彼岸花隨風搖曳，卻無清香。
寂靜如死。
青年微笑著一指前方：“大師姐這是要去輪回嗎？往前走就是了～”
——遠方是一片見不到底的黑暗。
“……你為何不去？”
“我啊～在等玄霄師兄呢～等了五百年了，話說大師姐你有師兄的下落麼？”
“……莫要等了，他心魔太重，已被九天玄女娘娘打入東海深處，或許……已經不能重返人界。”
“是麼……”
青年拍拍衣裳上的灰，露齒一笑，眼神明亮：“可還是得等啊～”
“不等……怎麼行。”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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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姐，老子為你踐一踐行吧～”
她皺眉：“……怎還是這等粗俗口稱，經年不改，真是頑劣至極。”
青年遽然笑得前俯後仰：“大師姐怎還是這般嚴肅？”他笑完，手中幻化出兩碗清酒，伸手遞向一碗給她。
“……？”
“踐行～”
“……我從不飲酒。”
靠在橋欄邊的青年狀似無奈歎了口氣，右手一翻，幹淨利落地將酒傾入忘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