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五十七,快十點了。”
“這麼晚了……”韓君墨呼了一口氣,倚著靠背,揉著眉心,說,“去落英街。”
“是。”歐陽應聲,他不禁從後視鏡看了韓君墨一眼,對於韓君墨今天沒有回公寓,反倒回落英街,他是有些意外並且好奇的——他跟著韓君墨有日子了,韓君墨越是表現出來反常,他越是要警醒些——他坐直身子,掌牢了方向盤。
“今天辛苦了,到了地兒,你就早點下班吧。”韓君墨緊跟著又說。
“是。”
車子裏安靜下來。
……
邢朗上車,關了車門。他係上安全帶,對著文清笑,說:“韓哥這兩年,越發沉穩了。”
文清的手攥著安全帶,聽邢朗這樣一問,有些沉默,隻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邢朗掌著方向盤,忽然意識到,剛剛,她似乎極輕易的露了笑容,那感覺就像,她在故意配合他製造的與她親密關係的假象。他看著路,轉了個彎,又問:“田太太怎麼樣了,還好?”
文清咧了下嘴,她不意外邢朗會這麼問,田冬升夫婦的事情,在城裏的司法圈兒,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她很好。”文清微笑,必須,也一定……會很好。
“文清,我覺得,這件事,我應該跟你談一談,起碼,給你交個底。”邢朗平靜的說。
“嗯?”文清看邢朗。
邢朗見她一時發了愣,於是提醒道,“這個案子,你要做好隨時抽身的準備……你不是剛入門,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
“抽身?”文清皺眉。旁的無所謂,她隻是不喜歡這個詞。
“這麼說,上上下下,該打點的,不管是棒子還是紅棗,那邊功夫都已經做足了,這下,你懂了?”邢朗沉吟了一下,“正常情況下,會以夫妻感情未破裂,駁回訴訟請求,你應該明白的。”
“刑庭長,謝謝你的忠告。”文清丟下這一句,抿了唇,轉開臉朝車窗。
邢朗看到文清這樣,有一瞬時的怔忡,此時的她,像是一朵帶刺的花,倔強而堅硬。
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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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手手背都是針眼,疼得厲害,嚴重影響打字速度,更晚了,抱歉。
預祝周末愉快。
☆、【02】你說可人如玉,與子偕臧 12
加濕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韓君墨睜開眼睛,他按了按額頭,有點兒沉,喉嚨幹澀的感覺讓他覺得不舒服,於是,他清了清嗓子。
依稀記得昨夜下了一宿的細雨,淅淅瀝瀝的,他輾轉著,聽著外邊雨落的聲音,並未好眠。這個春天多雨,想著外麵許是濕漉漉的,這讓他有些莫名的煩躁。
他記得,追悼會那日,外麵也是在淅淅瀝瀝的落雨,素來大大咧咧的向真說了一句,都哭什麼,山河寂寥,世間蒼涼,誰最後都是要死的……“死”這個字,就那樣直白的從向真口裏跑出來。
他的額上冒著冷汗,大腦裏反複充斥著這個字——隻記得疼,分明是疼的有種被冷汗浸濕全身的感覺,卻又說不清究竟是哪兒疼。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了,想到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疼,疼的讓他控製不住情緒。
一股酸熱湧上腦,韓君墨搓了搓臉。
他抓了床頭的電子鍾一看,時間尚早,他下床來,拉開窗簾,推開窗戶。◎思◎兔◎網◎
外麵的天還暗著,空氣裏沁著青草溼潤的味道。模糊裏,仿佛瞥見院裏的桃樹下,一隻纖纖素手朝他揮舞——喂,快點兒呀——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點兒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