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三十章：勝負【五】
曉岩為故鄉建小學的事情承包給了一家工程公司，由梁思忠三天兩頭地到現場監督工程質量。梁思忠本身就是校舍的設計者，對各個環節非常清楚，建校的工程由他一手主抓到底，對於管理一項工程，也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有問題容易及時發現和糾正。工程進展得十分順利，主題已經落成，工程正進入內部裝修和設施歸位工作，曉岩要做的就是把後續資金及時補充到位。
曉岩父親的身體依然硬朗，這讓曉岩感到非常欣慰。隻是曉岩母親去世之後，老人太孤獨了，每次曉岩回家，老人守著兒子，車軲轆話說個沒完，把家裏前三朝後五代的話都翻出來絮叨，家長裏短地訴說給曉岩。每當提起老伴，眼底就會有一種悲傷湧出眼簾，那眼眸的輝光總是映著無限的思念，影印著悲傷和無奈放射出來。父親的情緒，常常感染著曉岩思母的情愫。每當這時，曉岩的眼圈就會紅紅的，有淚浸透了眼簾，淚水汪汪的浸滿了眼眶。這樣的時候，他總會找一點借口走開，慢慢地把淚水咽回肚裏。曉岩父親也和曉岩一樣，把溢出眼底的淚水逼回去，他們都心照不宣——不希望對方看到自己的眼淚。
馬嬸還是老樣子，她總是把曉岩當成自己的兒子馬鑄，這讓曉岩和靜梅倍感心酸。馬嬸總是在不經意間，準確地說，是在心智不清的情況下，老是重複著那個令人傷感的悲慘故事。聽著那悲慘的故事，曉岩就會聯想起自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夥伴馬鑄慘死的一幕......
曉岩和靜梅帶女兒格格回家的日子，就像是父親的節日，老人高興得滿臉堆笑，那滄桑的容顏如秋風裏綻放的菊花，搖曳著秋季特有的風景。父親帶著孫女兒格格，在村子裏轉，逢人就打招呼，人家隻要一站下來給他說話，他就立馬介紹：“這是俺孫女兒。格格，快叫大伯......再遇見了村裏鄉親，他依然打招呼，依然教格格叫人，格格，這是嬸嬸，快叫啊......”
曉岩父親很想讓曉岩住在家裏一宿，但他知道不可能實現。老人並不開口要求，隻是在他們回城的時候，老人的眼裏全是不舍和依戀地送兒子一家三口上車，依依不舍地站在那兒看著，曉岩向父親告別，一遍遍地催父親回去。他打開車玻璃給父親招手告別：“爹——，回去吧，過幾天我們再回來......” 看著父親戀戀不舍的站在那裏，曉岩的眼圈又紅了，忍住滿眼的不舍，滿腹的依戀，悠悠地上路。父親執意地站在那兒看著，父親站在那裏，望著。望著。直到他們的車子隱沒在路的遠方，老人依然望著兒子遠去的方向愣神，留戀。好像要從那條承載過兒子轎車的路上，影印著兒子一家人的身影一般，戀著那段馬路，望著那已經看不見曉岩行蹤的方向。也許老人的心靈深處，能夠感受到兒女們的氣息吧！不然他怎會站得那麼有滋有味兒呢？！
然而，曉岩有他自己的生活，更有他自己的追求。工作和應酬使他顧不了父子情深。禮拜天，他還要起早開著那輛豐田越野車接史全林一起釣魚，黎明時分就得出發，他得做好準備。生存永遠是第一位的，個人要生存，公司要生存。生存需要他放棄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