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自己那裏摧殘她身體,而她悲絕目光卻這裏淩遲如今自己,真是因果循環。一幕幕悲劇眼前重現,讓心底那些傷疤再度裂開了口子,瘋狂時代,人性泯滅,造就了一個癲狂性格。
他看見穿著製服自己舉起槍,對準她頸間,手指扣扳機上。想阻止開槍人,卻不能。子彈射出,回聲轟隆,弗裏茨不由失聲叫了起來,不!
伴隨那一聲槍響,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也碎成了一片片。曾經殘忍,如今絕望;曾經愚蠢,如今心痛……
弗裏茨噩夢中驚醒,突地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一身冷汗,滿臉溼潤。昏暗病房裏,隻有儀器滴滴地運作聲,他眨了眨眼,意識逐漸清晰,沒有集中營、沒有簡妮、沒有軍官、沒有槍聲、沒有強暴……這裏是212年醫院。
他站了起來,下意識地走向病床,微微還陷昏迷中。他忍不住暗忖,她夢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是黑色?夢中她正經曆什麼?是他施暴?還是魯道夫對她深情?或是和弗雷德同生共死?
他閉了閉眼睛,不敢再深想。走進廁所洗了一把臉,涼水潑麵龐上,神智終於不再混沌。他抬頭,看見鏡裏自己雙眼充血,胡渣滿麵,狼狽不堪。
瞄了眼手表,已是午夜,外麵繁星高照,蔡英早就走了,病房隻剩下他和她。披上外套,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給自己點燃一支煙。
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連煙草都無法掩蓋嘴裏苦澀,望著萬裏無垠銀河係,心中一片茫然。第三帝國鼎盛時期,他權勢中跌打滾爬,即便殺人如麻、透支人性,也從未覺得哪裏不對。為了讓自己仕途上走得遠,不肯被感情束縛,他硬是冷下心,將那心底唯一那一次心動也給隔絕了出去。人生旅途上沉沉浮浮,現回想起來,錯錯錯,他媽全都是錯!一直抱怨她為什麼不肯給自己機會,後來才知道,把路走絕人一直都是自己。
心事想得太入神,長長一截煙灰沒彈,直到被火星烙痛了手,才乍然驚覺。彈開煙頭,他抬頭望向浩瀚宇宙,不禁捫心自問,當微微知道和弗雷德魯道夫之間情感、當她知道自己曾經所作所為,又會將他置於哪個位置?
還會接受他嗎?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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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又是一星期,手機來電,屏幕上顯示是海蒂,他不接,對方就一個接著一個打。好不容易接通,她劈頭就道,“你去火星了?”
“什麼事?”他無心開玩笑,聲音低沉。
“計劃開展順利,還差一步,就能拿到gaztrans百分之五十一股份。我今天已經和楊森談妥了條件,過幾天召開股東大會,到時候你得出席一攬大權。”
走到這一步,手段費勁、財力花,可謂是步步為營,終於還是被他們打贏了這一仗。宣告這個震撼人心好消息時,海蒂還以為對方會和自己一樣高興,沒想到,他隻是冷冷地嗯了一聲,隨之電話那端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就算他性格孤僻,但也不至於一點反應都沒!海蒂是一個何其聰明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便放柔聲音問了句,“發生什麼事了?”
弗裏茨心情奇差,根本不想多說,抿嘴沉默了好半晌。他不說,海蒂也不多話,隻是捏著電話陪他。
過了很久,久到她幾乎沉不住氣想掛斷電話,才聽見他那裏說,“微微出事了,醫院,我走不開。”
海蒂心一跳,暗忖,果然和林微微有關。
想說些話安慰他,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必要,弗裏茨是個強勢堅韌人,除了麵對微微,誰跟前都不肯示弱,對海蒂這個合作夥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