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八章/滅頂之災(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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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鳳給學校說好,下個周一宋書恩就去學校上班。趁著星期天,何玉鳳想去一趟縣城,倆人再看場電影,順便買點東西。
宋書恩的情緒特別高漲,對何玉鳳的任何要求都會無條件答應,他還提議兩個人騎車去,他有太多的精力無處使。何玉鳳當然也沒意見。
兩個人一大早就出發了,宋書恩騎車,何玉鳳坐在後邊,兩臂親昵地環繞著他。
雖然過了春節,氣溫卻很低,風不大,仍透著刺骨的寒冷。一出村,何玉鳳就說:“真冷,這麼受罪,還不如搭公共汽車呢。”
宋書恩卻不感覺冷,他說:“坐車哪能感受到騎車的美妙。你看這田野,麥苗返青,小草發芽,柳枝泛綠,多美呀!”
“作家就是不一樣,把什麼都看得那麼美好。”
“確實就是這樣啊,你沒看見嗎?”
“看見了,你一說我也覺得很美。”何玉鳳把頭往他背上靠靠,“你要是騎累了就換我騎啊。”
“沒問題,這幾十裏路算個啥,上學的時候步行都不怕,騎車算輕鬆呢。”
兩個人一路說著悄悄話。帶著親愛的姑娘,宋書恩腳下生風,嗖嗖地向前飛駛,一氣就騎到了城關。當經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宋書恩向右一轉彎,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路邊一家蓋房子吊水泥板的鐵杆正要放倒,就在倒地的當兒,宋書恩正好騎到那裏,那直徑足有一二十公分、高有五六米的鐵杆正好落在他的頭上。刹那,伴隨著何玉鳳一聲尖叫,自行車摔倒在地。倒在地上的宋書恩感覺左耳朵一陣熱,伸手一摸,有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他知道那是血。他企圖用手捂住那血流不讓它往外湧,但他的手是徒勞的——那血流繼續噴湧。他的頭也在痛——那種鈍痛像用一個木錘在敲擊腦袋;而頭部的另一處傷口,就是被鐵杆頂端親吻過的那塊頭皮,這時候也像一個血泉一樣往外冒血。他的臉上、手上沾滿了黏糊糊的血。那根鐵杆饒過了何玉鳳,她看見宋書恩倒在血泊之中,撲在他身上大叫著他的名字,宋書恩慘淡地笑笑,說:“玉鳳,沒事,去醫院。”
何玉鳳哭著喊叫:“快來人啊,快來人把他送醫院啊!”
幾個人把宋書恩抬到一個平板車上,何玉鳳坐在車上抱著他,他躺在平車上縮成一團,疼痛已經讓他昏迷。
宋書恩被送到就近的城關鎮醫院急診科。醫生們一陣忙活,先是處理傷口、止血。縫合頭部十餘厘米的傷口的時候,因為緊急沒有用麻藥,宋書恩禁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呻吟,拖著長長的聲音叫了一聲:“疼啊......”
何玉鳳被驚嚇得連身上的土都顧不上拍打,始終陪護在宋書恩身邊,看著針刺進他頭皮時他疼得直抖,她緊緊地抓住他的手,不停地在他手上摩挲,傳遞著對他的牽掛與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