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地上,那裏似乎還留著一個人的形狀般,顏色深了幾分,黑黑的一團。她擰著眉頭看著大殿的雕花門,外邊不停的飄著雪花,李嫣的身影已經不見了,隻是茫茫的一片。
“姑姑!”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慕昭儀回頭一看,慕媛已經被保儀姑姑打扮一新的出來了,就見她穿著一套合身的大紅色棉衣,頭上紮著兩個丫髻,上邊簪著一對蝴蝶琉璃簪兒。紅色的衣裳襯著慕媛肌膚雪白,看上去就和年畫裏的娃娃一般粉嫩可愛,看得慕昭儀笑眯了眼睛,伸出雙手道:“媛兒,趕快過來給姑姑瞧瞧。”
慕媛乖巧的貼了過來,保儀姑姑追著在後邊將捺進裙子裏的衣角扯出來,圓圓的臉上也是堆著笑容道:“娘娘,難怪原來那個是假小姐,衣裳穿著都短了些,原本她不止六歲呢,至少該是有七歲了。”
慕昭儀聽著連連點頭:“我道我兄長個頭不高,為何侄女有這麼高,心裏想著是不是嫂子生得修長,沒想到竟然是個假的!”
聽慕昭儀提起父親和母親,慕媛心中酸楚,依偎在慕昭儀懷裏,愣愣的不說話。她突然想到了母親的簪子,那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了,可那簪子還在玉芬姑姑手裏呢!她輕輕摟緊了慕昭儀幾分,細聲細氣的問:“姑姑,我想去宮奴所取回母親的遺物,不知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那是什麼?你和我說,我派人去取。”慕昭儀聽到慕媛提到嫂子的遺物,心裏也是淒然,將慕媛抱了起來:“你就別去那個地方了,我派保儀姑姑去取了便是。”
“姑姑,母親的遺物是一支碧玉鑲花多寶簪子,可卻被宮奴所那玉芬姑姑奪了去,媛兒在宮奴所裏還有個姐姐,她的訂親信物也被那姑姑搶走了,今日便是這位姐姐帶著媛兒逃出來的,可她方才……”說到這裏,慕媛想到了阿纖那張清秀的臉,方才她的頭無力的撲在她的肩膀上,心裏一陣酸澀,忍不住聲音有些哽咽。
“碧玉鑲花多寶簪?”慕昭儀沉思著:“可是用各色寶石鑲的梅花?”
“是,姑姑,你怎麼知道的?”慕媛偷偷抹了一把眼睛:“姑姑,我想去見阿纖姐,也不知道她究竟怎麼樣了。”
站在旁邊的赫連睿也想起那個倒在雪地上的侍女來,他走到慕昭儀身邊將他所看到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慕昭儀感歎萬分:“這碧玉鑲花多寶簪本是我兄長成親時我托人送去的添妝禮,後邊還有禦製字樣呢,這玉芬姑姑也真是下得了手去!這宮奴所竟然如此混亂,就由得他們幾個人一手遮天不成?我今日倒還是第一次聽說,保儀姑姑,備轎走,我要出去看看。”
阿纖確實已經死去,她的屍身被抬回了宮奴所,正停放在院子中央。因為她是赫連睿派人送去太醫所的,這才沒有被當即卷了床席子便丟了出去,而是送了回來等著皇孫殿下的吩咐。
宮奴所的宮奴們都在不遠處圍觀著阿纖筆直耳朵屍身,沒有一個人敢過去細看,慕媛到了院子裏時,看到那邊站著的一群人,還在低低的說著話兒,心裏一沉,阿纖姐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擠過人群,她看到了阿纖姐僵硬的躺在那裏,心裏一陣說不出的淒涼,撲到了她的屍身上痛哭了起來。她的眼前回想著這些日子裏和阿纖姐在一起的各種情景,眼淚就像兩汪清泉般怎麼也止不住。她想到了阿纖姐給她穿衣裳,為她擋鞭子,帶她逃跑,給她當梯子想讓她去翻圍牆,這一幕幕場景就像走馬燈般在她眼前亂轉。
她抓起阿纖姐的手,那隻手冰涼一片,骨節僵硬,沒有半分柔軟,手指上一個個粗厚的繭子刺著她的心裏發疼。“阿纖姐……”她哀哀哭泣起來:“我說好要來接你出宮奴所的,你為何不能堅持著到那個時候?阿纖姐,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慕媛,我是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