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砸在了桌子上,一個茶盞不住的搖晃著,裏邊的茶水潑灑了出來,流到了桌子上邊,將一本書打得濕透。“母後!”赫連鋆喃喃自語的喊出了一個名字,他真希望母後現在就在身邊,微笑著鼓勵他不要害怕,一切有她在。
從小時候開始他便依賴著她,無論是再怎麼為難的事情,有母後在都會迎刃而解。父皇也屢次在他麵前提過母後的聰明才智,可是因為自己的一時邪念叢生,鬼迷心竅的將父皇謀害,母後就不再留在他身邊了。
他真希望以前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父皇健在,母後依然在長樂宮裏,這大虞的皇宮裏邊充滿著一種溫馨的氣息,不像現在,什麼都是死氣沉沉的一片。赫連鋆呆呆的望著桌子旁邊立著的一盞宮燈,雖然此時還沒有到點燭火的時分,可因著那燈罩子是淺黃顏色,依舊顯出了幾分溫暖來。
“太昭儀娘娘到。”門外內侍的聲音讓赫連鋆精神一振,他怎麼便沒有想到慕太昭儀呢?她是母後的姑姑,聰慧絕倫,聽說父皇登基裏邊,她可是出了大力氣,功不可沒。想到此處,他興奮的站了起來,迎到了門口,便見著一身紫色衣裳的慕太昭儀款款而來。
“皇上,最近一切可好?”慕太昭儀觀察著赫連鋆的神色,心裏想到魏淩所說過的事情,她有些不相信赫連鋆會弑父,這還是一張孩子的臉,怎麼會犯下那種惡行?可魏淩卻沒有可以陷害赫連鋆的理由,她的死而複生也是一個有力的證明。
暫時將這件事兒放下幾個月,先將琿巴達這事給處理了,再去查赫連鋆弑父之事,畢竟現在大虞才換了皇上一個月,連續動蕩不安對民生很有影響,猶記得當年武宗皇帝駕崩,南安王繼位,緊接著又是赫連睿執政,短短幾個月裏,大虞的糧價都漲了一倍有餘,民心浮動不安。
“謝過太昭儀關心。”見著與慕媛有幾分相似的麵部輪廓,赫連鋆心裏突然有些踏實,仿佛慕太昭儀真是他的親人一般,往日積在心裏說不出的苦處,此時卻如流水般的吐了出來,將現在他的困擾向慕太昭儀傾訴了一番。
慕太昭儀沉吟片刻,給赫連鋆出了兩個主意,第一,暗示張延之和路昭上奏折提出致仕,暫時隱居在家避風頭,第二,讓賀蘭靜雲寫份詳細的名單過來,哪些是琿巴達的死忠,哪些是忠於大虞皇室的將軍,表麵上不露聲色,暗召那些忠勇之士進宮加以勉勵,讓他們去監視琿巴達黨羽的動向。
“皇上,做事情可不能隻憑一時意氣,需要麵麵俱到,這可是大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能輕舉妄動,需將一切布置妥當再下手。”慕太昭儀諄諄叮囑:“現在那琿巴達並沒有露出異樣來,若是皇上就這樣定了他的罪,未免不會讓天下臣民寒心,所以本宮建議皇上該韜光養晦,避其鋒芒,等他驕縱到一定程度,有了行動再一舉殲滅。”
赫連鋆聽著這話,猶如有誰淋了一盆水在他頭上般,頓時清醒了過來,那種焦躁不安的情緒鬆懈了下來,望著慕太昭儀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太昭儀,有你在這裏坐鎮,朕便安心多了。”
見著赫連鋆臉上突然露出了孩子般稚氣的笑容來,慕太昭儀一怔,心裏有些疑惑,他其實還隻是個孩子,那件事情難道真是他做出來的?莫非媛兒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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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農莊一片蕭條,清晨的露水沾在田間的衰草上,結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讓整個原野看上去有一種白茫茫的感覺。田莊門口的那幾棵大棗樹上,稀稀疏疏的掛著幾顆沒有被人打下來的大紅棗兒,隨著寒風正不住的打著秋千,似乎要隨時墜落下來。
魏淩站在田莊門口愣愣的看著大棗樹,仿佛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淘氣的爬到了樹上摘著紅棗,不住的將紅棗往嘴裏塞,樹下邊站著一個總角童子,正在咧嘴望著她笑:“魏淩,我要去告訴國公爺,說你又偷偷爬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