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在一起工作非但作息不規律,還要做好時刻應戰的準備。

有次晚上我正睡到秘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我埋頭在被子裏不肯起來,打開電話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結果那頭沒聲音我正想掛電話,突然那聲音說:“洛心,你現在有時間麼?”我一聽見那個聲音就像針紮了一樣,打了雞血一樣的跳起來大喊一聲:“鄭先生。”誰知道鄭凱文卻在電話那頭沉默了,我楞了好久,才說:“鄭先生,是你麼?”他才說:“我在大嶼山,你能過來一下嗎?”唉,好歹也是工作指令。我抬頭看時間已經快要過末班船的時候,於是我飛快地穿上衣服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了渡頭。

那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天出奇的冷,我裹著單薄的外套在冷風中瑟瑟發抖,終於按照鄭凱文的電話指示找到了他說的那個海灘。在一堆亂石之後我看到了鄭凱文,他坐在沙灘上,隨手向海裏扔了一顆石子,石子落進大海連聲音都被吞沒了。

我默默地走過去,在他身後輕輕喊了一聲:“鄭先生。”他回頭看見我,卻一句話都不說,又扭過頭去向大海裏丟石子。這家夥要是真有精衛填海的勇氣,也該挑個好時候。我雖然一直努力在他麵前裝淑女,但凡事都有個極限,我覺得我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然而我突然發現他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問:“鄭先生,我來了。你怎麼了?”他還是不說話,然後突然抬起頭來看著茫茫夜空,我也跟著抬起頭來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他忽然就那樣仰著脖子說:“你說,人死了以後是不是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然後不等我回答他突然笑了一下,站起來走到亂石堆中,撿了兩塊比較大的石子,用力地拋向遠處。

我看見那兩塊石頭呈拋物線狀飛快地墜入了海中,發出了一點細微的聲音。

我突然說:“如果人死了都到天上去,那天上不是也會住不下麼。”然後我看著他,發現他也在看著我。然後他忽然笑了起來,笑的那麼大聲,大聲得有點瘮人。然後他慢慢地走過來在我身邊的沙灘上坐下說:“梁洛心,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來?”我想了一下說:“因為我是你助理。”他搖了搖頭,然後說:“你是第一個會讓生氣讓我束手無策但是也會讓我發笑的人。”我笑起來,喃喃道:“原來我那麼多功能,怎麼能隻拿一份薪水,我要加薪。”

我們坐著,周圍漸漸冷了起來。我抱著手臂看著他從四麵撿了木柴,真的就升起了一堆火。然後我們就坐在火堆旁,他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慢慢地說:“今天是我媽的祭日。”我呆了一下,想了半天才說:“對不起。”他笑道:“你幹嗎說對不起。”我想了想,那真是實在沒話說了,電視劇裏不都有這麼一句麼。

他繼續說:“我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你知道麼?”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是八卦消息裏聽來的。他看了看我,低著頭凝視著火堆說:“其實除了我媽之外,在這個世界上對我影響最大的人,就是我大哥。可是他已經離家八年……可我今天去墓園的時候看到大哥了。”他笑了一下,依然沒有看我,低聲說:“我媽不是他生母,大哥卻每年都回來祭奠。我爸這麼多年來,卻從來沒有去過一次。”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他的背影總是那麼孤獨,即使他有著那樣一個大家庭,他卻從未真正的得到過誰的愛。我好奇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