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來,他落落大方地向母親說:“伯母您好,我姓杜。”母親呆了一下,慢慢才說:“噢,杜先生……我看花眼了,你是?”江洋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我是她現在的老板。”

母親客客氣氣地招呼了他幾句,江洋和蘇孝全離開了。我確信是蒙混過關,就說:“媽,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守著爸爸就好了。”母親搖頭說:“我不要緊,一個人回家還不是胡思亂想。病房裏有空床,我睡那兒挺好。”

我知道改變不了母親的主意,就說:“那我回家拿點東西過來。”母親拉住我說:“這兒的事你別管了,人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就是我跟你爸這樣的。你啊,管好你自己吧。”

我覺得心頭一熱,幾十年風風雨雨,吵吵鬧鬧,最後終於還是與子攜老。不知江洋是否明白,我要的幸福也不過如此。

母親又說:“那位杜先生,是怎麼回事?”我裝了糊塗說:“什麼怎麼回事?”母親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說:“媽還沒有老糊塗呢。這樣大半夜的從香港大老遠送你回來,還在這裏等了那麼久,就是你老板?”坐在一旁的言曉楠忽然湊上來說:“梁媽媽你真是火眼金睛。”我狠狠踩了言曉楠一腳。

母親卻還是樂了,微微笑著看我說:“怎麼樣?他好麼?”我羞澀地點點頭,母親又問:“我看出來,他喜歡你。”我皺眉道:“媽,你教語文的,又不是心理學,怎麼什麼都看得出來。”

母親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說:“別人媽不管,你是我女兒我還看不出來麼。”言曉楠在一旁抱腿唏噓,母親最後隻是說:“洛心,隻要你過得幸福,爸媽就高興了。”我的眼眶發酸,信誓旦旦地說:“媽,我很幸福,而且會一直這麼幸福。”

後來沒有多久,父親出院,江洋來到家裏幫忙。醫生說父親身體底子很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康複,以後要注意調養。母親不留我在家住,而我也沒有回去以前和言曉楠同居的公寓,我們住進了江洋在濱江的一套公寓。

言曉楠繼續滿世界的飛去工作,而我也沒有機會問她,那天晚上我的電話和皮包行李怎麼會都在她那裏。我想她也許不想讓我知道。但是無論如何,幸好那個時候我的電話在她那裏。

我和江洋就此在上海逗留了一段日子。

他在濱江的那套公寓很大,隻是未經布置,並不像一個居所。我們把它一點點的布置起來,像一個真正的家一樣。但是因為江洋以“杜澤山”的身份在EMK擔任總經理,所以留在上海也還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現在這些工作正在一點點轉交給蘇孝全。

“不如去度假吧?”江洋忽然這樣說。

“度假?”我正站在凳子上掛窗簾,因為還是夠不到,所以一直在吃力地伸長胳膊。這時候聽見他說著話,猛然一回頭就失去平衡地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他急忙伸手接住我,唏噓不已地說:“神啊,我怎麼會要娶你這麼笨的老婆,掛個窗簾都會跌到。”說話間接過窗簾輕輕鬆鬆地掛了上去。

“你有時間去度假麼?”我坐在沙發上折衣服,想了想說:“你在EMK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麼?怎麼有空。再說,三哥不是說安排了醫生來會診,大概這些天就要定下來,讓你呆在這裏不要走的。”

“那些事情三哥會處理,現在不玩以後更沒時間了。”他打開報紙,指著一幅山水畫說:“我們去近一些的地方,上海近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比如說……我記得你以前說想去杭州是不是?西塘也不錯,或者烏鎮……”聽到杭州二字,我忍不住臉上一紅。他見我很久不答應,赫然下了最後通牒:“去?還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