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快而美不勝收的蝶。

那熟悉的畫外音忽然說:“別拉我,喂……你擋著鏡頭了……”

“我”對著攝像機做出親吻的姿態,強迫他放下鏡頭。然後攝像機鏡頭中隻剩下了兩個人的腿,纖細的腳踝,深藍色的牛仔褲和帆布鞋……他跑開去,她忽然就撲到他背上去,像隻樹袋熊那樣趴在他背脊上,他在前麵喊著:“看起來沒什麼肉的人,怎麼那麼重。”

“重嗎,以後我中年發福到150斤的時候,你還要背我哦。”

“你敢,梁洛心,你敢那麼胖我休了你。”

“江洋,我看你敢……”

我拿起薄外套披在他肩上,在他身旁坐下,他便拉住我的手輕聲道:“我吵醒你了。”

我搖了搖頭,說:“你怎麼還不睡?”

“我想再看一會兒。”他拿了遙控器按下停止鍵,然後看著我,我隻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①

“洛心,你要記得你說的話,不管我是不是還記得你,你一定要來找我。”他總是這樣仰麵躺在床上,一隻手緊緊地握著我的手,一隻手枕在腦後。我像貓一樣依偎在他懷裏,蜷曲著身子說:“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除了公司裏的事務,大部分的時間我們都在為“將來”的日子作準備,布置房間,添置衣服,他甚至連書房裏都擺放了嬰兒床……我們常常去超市購物,像一對普通的戀人甚至是夫妻。

經過電子產品櫃台的時候,江洋忽然站住了。

那裏正有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正對著一台家用DV鏡頭笑著,他的父親用一隻手抱起他,然後把手裏的DV鏡頭轉過來,對著自己和兒子拍。“BB,看,這是誰?”小孩子指著攝像機屏幕上的自己說:“BB。”然後又指著鏡頭裏的男人說:“爸爸。”不遠處有位美麗的少婦走進了鏡頭,孩子愉快地喊:“媽媽,媽媽……”於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擠在一個豆腐幹大的鏡頭屏幕中。

我推了江洋一下,“哎,想什麼呢?”他向我笑了笑說:“我們也要一個吧。”我茫然地說:“不是有一個DV了麼。”他笑起來,低頭在我耳邊說:“我是說孩子。”我倏地紅了臉,耳根子燒得滾燙,生氣用手推了他一下,抱了購物袋大步流星地跑出了百貨公司。

他笑著追出來,拉住我說:“那不是早晚的事,有什麼好害臊的。你不嫁給我,還有誰要你。”我氣鼓鼓地一張嘴,他就衝我晃了一下手裏車鑰匙,不容我反駁地說:“我去開車。”我急忙抓住他說:“還是我去開。”他揚起一條眉毛說:“你開車還是我教的呢,再說香港左行,你行麼?”我氣得七竅生煙,衝著他走遠的背影喊著:“還不許我青出於藍啊。”

這時候正值上班時間,巴士站上有很多人在等車。不遠處的一個水果攤前有很多人圍著挑選火龍果。我正在出神,忽然有人從背後撞了我一下。我一轉身,隻覺得手被人生生的一拽,疼痛感還沒反應出來,卻已經看見一個人影飛快地從我身旁跑了過去。手裏的購物袋撒了一地,我忽然覺得胳膊疼的鑽心,不禁失聲驚叫起來:“我的包……搶東西!”

然而那人已經身手敏捷地拐過街角不見了人,我抬腳追了兩步,覺得胳膊一定是脫臼了,甩一下就疼得咬牙。這時候黑色奔馳停在我麵前,江洋下車扶住了我,看著我背後散落一地的購物袋,以及行人們驚恐的神色,不禁問:“怎麼了?”我疼得吱吱吸涼氣,用那隻完好的胳膊指著拐角說:“那個人搶了我的包。”他也不管包,隻抓著我的手問:“胳膊怎麼了?”我說:“好像是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