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借住吧,這島上隻有俺家還算個樣兒。”老爺子將我請進了客廳,說是客廳在我看起來就像一個三十平米的倉庫,到處都是堆積的雜物,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我把背包放下,兩個一男一女的小孩撲撲咚咚的跑了過來,齊刷刷的看著我的包。
我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問一旁的老奶奶:“好可愛啊,他們多大了?上幾年級了?”
“大的女孩八歲,小的七歲,沒有上學。”老奶奶說。
“沒有上學?為什麼不上學啊?”我驚訝道。
“哪裏有學上?村裏沒有老師,也沒有學校。”老爺子嗓門還是挺大的。
我愕然,愣了兩三秒後,我蹲下將包裏的零食都分給了他們,他們高興的又蹦又跳,抱著如珍寶一樣的東西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估計是找自己的小夥伴了吧。我有些鼻酸,看著他們童真的笑臉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恨,我浪費的東西也許他們這輩子都得不到,而我一個小時前還在不知疲倦的揮金如土。
“小夥子,你的嘴怎麼了?”老奶奶發現了我嘴上的傷關切地問。
“沒事,誤傷的。”我咧了一下嘴。老奶奶轉身去了另一個屋子,不一會兒她端了一碗水說,“海邊的水啊有點鹹,小夥子,我看你嘴上的裂痕都幹的起皮了,傷口啥時能好咧,先喝口水潤潤吧。”
我感動的接過,喝了下去。
“這裏…有空的房子嗎?最好是靠近海邊的。”我問坐在雜物上的老爺子老爺子想了想說,“有是有,可是已經好久都沒住人了,住不了人了。”
“明天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可以。不能住人你看它有啥用啊?”
我看著門外橘紅色的夕陽,沒有說話。
那個房子,我真沒看出它是個房子,因為它隻有在風中搖曳的圍牆還可以證明它曾經是個房子,屋頂早就不翼而飛,但它的麵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棕褐色的礁石,我看了看大海又轉頭看了看“房子”突然滿意地笑了一下。
十五天之後,我坐在那個房子裏的書桌旁,寫下了一封信,寫完後我坐船來到一個相對發達的縣城裏用加急件快遞給了筱,然後我回到那個小島靜靜的等待著她的回音。
於老師:
您好,原諒我這麼長時間沒有聯係你,我現在在赤曦島,這個沒有手機信號也沒有電話的地方。我是在一個我設計的房子裏居住的,這個房子本來已經被海風侵蝕的隻剩下四個圍牆了,它本是屬於一對夫婦的,可是那對夫婦已經不知去向了。後來,我去了陸上雇了個施工隊,他們用船拉著建材來到這個小島,我將我的設計方案口述給施工隊,他們設定好施工方案後我們就動工了,我們幹的很好,不到五天的時間這個小房子就竣工了,包括簡單的裝修和家具的配置。不說房子了,說說這個小島吧,這個小島我終於知道它為什麼叫赤曦島了,赤是赤@裸@裸的赤,曦是希望的希,在這個荒蕪到幾乎一毛不拔的地方我看到的卻是像每天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日出一樣滿滿的噴薄而出的希望。這個島上隻有老人小孩和狗,唯一一個年輕人也已經四五十歲,他也是這個島上唯一的雜貨店的老板,他什麼都賣,材米油鹽醬醋茶所有的基本物資在他的店裏幾乎都可以找到,但是,他也要走了。他說他要去北上廣,那裏有大把大把的金子。
可是,我卻無比的熱愛這個小島,這裏沒有銀行,沒有網吧,沒有賽場,沒有遊樂園,甚至…沒有學校,這裏的小孩不識字,這裏的老人關心的隻是今天吃什麼,明天的天氣怎樣,後天我的關節炎會不會犯,大後天…我還能不能活過去,活不過去了娃兒該怎麼辦?後來,我在村頭的樹蔭下,拿了一枝樹枝,也當起了老師,從三三兩兩的小朋友到幾乎島上所有的小朋友都每天準時的牽著狗抱著雞的來到那個樹蔭下,他們渴望的眼神童真的笑容,讓我幾乎每天都以淚洗麵。我想起了我來到這個島上的前一個夜晚,我感謝那天我饒了自己一命,才讓我看見那些每天為初升的太陽而積極活著的人們,他們的笑容,他們發自內心的純粹,他們編織的陽光,他們…就是這個島上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