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能感覺到君琰眸中對她這邊親昵動作的一絲嫌惡。
畢竟,在他心裏,他從來都沒有將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看待過。而自從上次左亭衣來過之後,宣輕煜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隱隱的她覺得有事要發生。
她擔心,擔心在她有生之年也無法親口聽到他誠心誠意的叫自己一聲母後。
“阿阮,你不用勸我了,陛下撐得住氣,所以他能成為這天下的主人,可是我不!我隻是一個平凡的母親。”
君琰心裏咯噔一下,他懷著探究看向皇後,“母後您要說什麼”
“琰兒……”宣輕煜在眼底拭了拭,她鼓起最大的勇氣道:“我是你的母親!你真正的母親……”
哢嚓一聲!天邊響起一道驚雷!
本已經是入秋的天氣,今夜卻響起了驚雷,緊跟著大雨傾盆而至!
“你說什麼”君琰瞪大了雙眼,目光卻是無比的陰冷。
“我,我說我是你的母親,你真正的母親!”宣輕煜擔心自己說得不夠清楚,連忙補充道:“琰兒,你可知,你是我懷胎十月費勁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孩兒。”
“不可能!”君琰一口否定,“我母親乃是妤妃,病故後,陛下才讓我寄養在中宮的。”
宣輕煜一時語塞,“是真的!你真的是我的孩兒。當年之事,不是那樣的”
她話未說完,君琰卻一口截住,“什麼不是那樣的皇後娘娘您是否抱恙在身以至胡言兒臣怎麼會連自己親身母親都不知道。我若是你的孩兒,那麼太子呢皇後娘娘,這事又豈可亂說。”
他說著看也不看已經錯愕的皇後,而是對著阮嬤嬤道:“阮嬤嬤,你是怎麼照顧皇後的皇後若出了半點岔子,你當心你項上那顆人頭。”
言罷,竟然拂袖而去。
宣輕煜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見到君琰要走,頓時她有一種永遠要失去的他感覺,本能的,她用力撲過去,一把揪住君琰的袖子,想要拉住他,卻不想,無論她做什麼,都無法阻止他腳下的步伐。
嗤的一聲輕響,裂帛之聲。
君琰的袖子被宣輕煜生生扯下一縷,她失重之下撲倒在地,手裏緊緊揪住那截殘布,再一抬頭,淚眼之中,君琰的身影沒入夜色大雨之中……
“琰兒,琰兒!”
轟隆的雷聲與嘩啦的雨聲掩蓋了她微薄的呼喊。
“娘娘!”阮嬤嬤滿臉震驚的去扶皇後,她也萬萬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君琰大步衝入雨中,雨水嘩啦落下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他腦海之中嗡嗡作響。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剛才的事,他不想當做是真的!然而他卻知道有些事其實一早就有跡象,隻是他忽略了,或者說他是刻意去忽略的。
他毫無目的的在皇宮疾步走著,忽然到了禦湖邊,大雨正無情的砸在禦湖上之上,半個湖麵栽種著荷花,此刻被雨水這麼狠狠的砸著,呈現出一種殘敗的姿態。
他正呆呆望著出神,半響才感覺到雨好像停了,他一抬頭,這才見到頭頂上是一把二十四骨紙傘。
君琰微微側頭,卻見到雍朝使者玉蘅公主素手纖纖一手握著傘柄,另一隻手提著一盞宮燈。
白色油紙傘下的她顯得是那般的明眸善睞,略帶蒼白的臉色,卻塗著豔紅的胭脂,明明身為質子,卻依舊梳著高昂的發髻,飛揚的妝容。
見到他如此的狼狽,她卻是恬淡的笑,“雨大,當心著涼。”
“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