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椅上還依舊保持懷抱的姿勢。楚雨霏也不掙脫,安靜地靠在莫焯鈞胸`前,數著他的心跳,聽起來是那麼有力,這讓她在重生之後第一次有了安全感。似乎麵前的這個人,從來不曾對她殘忍過,也是,很多事情的結局都變了,人也會不同吧。
突然楚雨霏感覺到麵前的胸腔微震,莫焯鈞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常伺還算知趣兒,把殿門都關上了,你還在害羞什麼?將頭藏得那樣深,莫不是不想見朕?”
隻見懷中的人兒慌張抬起頭,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不知是在懷中悶久了還是太害羞。盡管青絲微散,但絲毫不影響莫焯鈞直視她的眸子,像清澈見底的湖水,一眼就能望下去。
“霏兒,霏兒。”他動情地喚著她的名字,一邊把她散落額前的頭發挽回耳後,一邊身子微擺,帶著她輕輕晃動。楚雨霏感覺回到了年幼時候,被娘親哄著的情景,娘親也是這樣喚她的。可莫焯鈞確是第一次,好似夢中囈語,輕輕地,短短兩聲,便也不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四目相對許久,直到頸部的酸痛讓楚雨霏不得不支撐起身體,但莫焯鈞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楚雨霏隻好微微轉身,抬頭望著莫焯鈞:“皇上。”
身側的懷抱漸漸張開,楚雨霏好不容易將身子坐直,看到莫焯鈞眼中有毫不掩飾的失落。楚雨霏趕忙做樣按了按自己的脖子道:“皇上摟的臣妾脖頸怪酸的呢。”語氣嬌羞,眼睛直瞟著莫焯鈞。
莫焯鈞無奈地歎了口氣,手輕輕覆上了她的脖子。他掌心的溫度暖暖的,楚雨霏心中好似有群螞蟻爬過。“朕不想做你的皇上,哪怕世人都要尊稱朕為皇上,朕也不希望你這樣喚朕,朕隻想做你的夫,霏兒。”莫焯鈞突然悶悶地開口。
聽完楚雨霏一愣,但很快恢複了常態。這多矛盾啊,沒有人的夫君會自稱朕!你不希望被喚我為皇上,可依舊自稱朕。有些事情隻要是開了頭,就再也無法回頭。
楚雨霏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方才被溫暖的心又逐漸冰冷,她低聲道:“今日臣妾去雨馨殿給皇後娘娘請安,又是被刁難得緊。”
剛放開沒多久的懷抱倏地又收緊,“朕,明白了……”
若教莫焯鈞就此別了繁華、棄了天下、負了子民,隻為與自己相知相守、閑看落花,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楚雨霏心裏比誰都清楚。自上一世,她就知道,莫焯鈞隻能做了的明君,而不是賢夫。
那麼,君為帝,妾為民,帝民兩不同,君妾怎相擁!
……
玉竹擔憂的看著半躺在貴妃榻上的自家娘娘,從皇上走後,楚雨霏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絲毫沒有挪動過。
皇上大概是第一次沒有留在芍藥居用膳吧,走的時候臉上陰雲密布的表情著實讓玉竹下了一跳,明明兩人進屋時還是你儂我儂的,怎麼突然變成這幅光景。
楚雨霏那樣靠著,幾個時辰了都沒有言語一句,連晚膳時辰到了也沒動靜。玉竹知道楚雨霏生性畏寒,害怕更深露重涼著了娘娘,忙把前幾天皇上剛賜的淡紫色暗雲紋波光披風給楚雨霏搭上。
要知道,娘娘本就好淡雅,對著披風可喜歡的打緊呢。也是,皇上從來都不是胡亂賞賜些華服珍寶。向來公公送來的,娘娘都甚是喜愛。
可剛等玉竹把披風取出搭上,就見楚雨霏突然坐直了身體,用力地將披風甩了出去。玉竹愣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氣氛冷肅了一陣。玉竹見楚雨霏又緩緩靠回榻上,便想躡手躡腳地撿起地上的披風。
已是宮中老人的芍藥心知主子現在不痛快,但她打心眼裏想著楚雨霏。皇上今晚怕是來不了了,禦賜之物在地上便由它趴著去吧。芍藥一把扯過身旁的玉竹,默默撤出殿內,小心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