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了,明天是個什麼樣子的還不知道。”陳一辰抽完一支煙將煙蒂扔在地上擰了兩腳才上了竹樓。
葉清揚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煙,在夜裏升起一縷白煙,嫋嫋的樣子看起來有著說不出的落寞。白天的那一幕像是印在膠卷上的圖像,在他的腦子裏不停地重播上演。瀠溪倒下前那一句“怎麼會”到底是什麼意思?隔了一段距離,他看不清她眼裏的神情,這也是他最擔心的,過去的日子裏,他很輕易地就能得到她的心思,對症下藥之後,她還是開開心心的。這一次,就算她有心告訴他自己心裏想的什麼,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他也接收不了。
煙快燃完了,火星燒到了指上的皮膚,葉清揚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進了陳一辰的房間。陳一辰和衣躺在床上,連鞋子都沒脫,手臂交疊著放在頭下睜眼看著天花板。
“我想去醫院看看。”
“你知道哪家醫院?”陳一辰神情淡漠地問,“你這麼突然跑出去,巴頌再讓人跟著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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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葉清揚歎了一口氣,“你幫忙把巴頌這邊給我處理了,我去市區的醫院找。按著我父母做事的套路,肯定是在最好的醫院的。不親眼看到她,我不放心。”
“不得到消息,我也不放心。”陳一辰撐起身子,順著葉清揚的目光看向窗外,“可是,你去了,我同樣不放心。”
“我總得試試去看看……瀠溪今天太反常了,倒下之前,她是看向你的,還說了一句‘怎麼會’,她這個樣子,我實在是沒辦法將其他的事放在心上。她身體一向很好,怎麼會突然暈倒,還說了那麼一句話,我必須得趕去弄清楚。”
陳一辰看著他半晌,手指彈了彈床單:“去了會引起巴頌的懷疑,你也是知道巴頌的手段的,可能會連命也沒有,這值得嗎?就等一時,將他處理掉了,就能回到她身邊,等不了麼?”
“值!”這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其他的事我都能耐心下來等,隻有瀠溪的不能,我控製不了。”
陳一辰看著他年輕英俊的臉,突然就想起當年他出任務之前,對蘇婉說的話——隻要你等得起,那我這輩子就給得了!想必那時自己臉上的表情和現在葉清揚臉上的如出一轍吧。蓬勃的愛情張力足夠這兩個年輕人揚帆共同對抗風雨。因為,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同甘共苦,生死與共,才是愛情中最有力的籌碼。當年,蘇婉的退縮,自己的退縮,注定了那段愛情的失敗,也許,再勇敢一點,結局就完全不一樣。所以——
“我想辦法頂住這邊,你注意安全,在那邊不要待太久,問清楚了就回來,現在這個情況下,巴頌怕是對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產生了懷疑。”陳一辰起身到窗口看了一下,又將自己的槍也塞到了葉清揚的手裏,一咬牙,“如果真的被發現了……那就不要回來了,想辦法在外麵聯係我,一裏一外地配合,巴頌怕也難逃了。”
“好。”葉清揚點頭,接過槍,一縱身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冬天本就暗得較早,再加上這裏竹子密布,看過去黑壓壓的一片,葉清揚穿著黑色風衣,身手敏捷,很快就隱沒在了夜色中。
走到公路的主幹道,這個點上,一個行人也沒有。葉清揚看了一下四周,全是水田,看來也隻有靠步行了。葉清揚怕葉國濤很快就會把瀠溪帶回G市。隻好跑到市區去。幾個小時的路程,鬢角已經被汗濕,葉清揚隻抬手用手背隨意地抹了一把,然後脫下大衣,折搭在手臂上,繼續跑。
瀠溪被送到醫院後,醫生初步檢查確定也沒有大礙,看她精神不太好,可能是沒有休息好。掛水輸了一些營養液,沒多久,人就醒了過來。葉母撲上去,一會兒關心詢問一會兒罵的,葉國濤聽著頭暈,叫了她出去問醫生護士一些注意事項,自己留下來守著瀠溪。
瀠溪側頭看著吊瓶裏的營養液,冰涼的液體進入身體,冷到了骨子裏。她想要翻翻身,卻被輸液管扯著,手背一陣刺疼。先前處於昏迷之中,護士怎麼紮針的她沒有看見,自然不會害怕,現在看著那塊凸起的膠布,想到有一個針頭穿透了自己的皮膚,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等到意識慢慢回來,她的思緒才從針頭轉移到了昏迷之前的那一幕。如果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自己的父親和葉清揚一樣是臥底,那麼當年他的離去就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可以說實則一切都是蘇婉的錯了?雖然她心裏一直都是不喜歡蘇婉的,可也說不上恨,但是如果蘇婉因為一些原因背叛了父親而後拋棄了自己,她覺得要說出“原諒”兩個字真的很難。
雖然那時眼前一片黑,腦子嗡嗡響,但是她還是能夠記憶起那清晰的槍聲。當時葉清揚示意她不要聲張,是不是說明他正在執行著什麼?那槍聲是不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