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被雨水打濕粘到一起的頭發。

小西看著她,眼神裏的迷惑仿佛也隨著雨水一點點流淌了出來。

“你已經作出了選擇,而我們也讓你明白了生死之間的意義了,這世界無論貴賤,在生死麵前都是平等的,生不須慶賀,死也無須悲哀。”說完,她指了指遠方。

小西聽到了火車的汽笛聲,像刀子一樣劃過寂靜的長空。

等她轉過頭,就剩下她一個人了,還有地上的那把雨傘,她伸出手拿起傘柄,靠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

幾乎是同時,一輛火車呼嘯著疾馳而過,沉重的車輪壓著鐵軌發出不堪重負的喘熄聲。

小西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雨水不再打濕她的身體,而是穿過去了。

驚悚夜 第七夜 裂縫

崎嶇狹窄的青石班路被雨水衝刷的非常幹淨光滑,隻是腳底仿佛踩著了澆有糖水的地麵,有些黏糊糊的,雨水帶著煙灰色,打在深黑色的巨大園傘邊緣上形成了一道 灰色的霧氣。我的褲腳已經完全濕透了,十一月份的倫敦就像一個堆滿了冰塊的石洞,雨水夾雜著寒氣穿過了我的棉質褲子直接刺入骨髓,我忍不住又抖了抖身體,似 乎這樣可以使自己暖和點。

要不是托馬斯教授上個禮拜極力邀請,我是不會出來的,這種日子最好就是在家裏的躺椅上來一杯上好的白蘭地,抽著我買來的上好蘇格蘭煙絲,想到 這裏我的喉頭忍不住蠕動了一下,吞下一口唾沫,一邊咒罵著該死的天氣,一邊加快了去教授家的腳步。

穿過七號大街就是教授的家了,那是一棟橘黃色的二樓建築,充滿了哥特式的風格建築和時下的流行的法式的大氣華麗截然不同,似乎和教授那晦澀難懂的話語以及 陰沉的黑臉相得益彰。

我走上了台階,跺了跺腳,收起了雨傘,在門上敲打了幾下。

很快,教授出來了,他的額頭光滑的像倫敦大橋的圓形橋柱,稀少可數的白頭發整齊的梳理在一邊,或許知道是我,他隻穿著便服沒有帶假發就來了。他的左手拿著 墨綠色的煙鬥,那還是我送給他的。

我不明白像他這樣一位身份顯赫的人為什麼堅持不請傭人——他的父親和祖父都是戰功卓絕或者是地位崇高的貴族,爵位和俸祿決定他這一生都衣食無憂,淵博的知 識讓他受人尊敬,雖然他有一些怪癖,比如都五十多歲還沒有結婚,據說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離開了他,這恐怕也對他造成了一些傷害,像他這樣的人總有些特別的 地方。而之所以我會和他交朋友是因為他對醫術非常感興趣,而我對他淵博知識感到敬佩。我經常會教他醫術和使用醫療器械,前些日子他還對我的溫度計非常感興 趣,每次來我家都要拿起來玩耍一番。

“哦,我的朋友,你終於來了。”他熱情的張開雙手擁抱我,我下意識的退後,然後指了指自己潮濕的肩膀,他不以為然,依然拍了拍我箭頭,他嘴唇上的胡須已經 有一些被煙熏的焦黃了,兩邊臉頰深深凹陷,倒立的三角眼裏滿是眼屎和血絲,看著他這樣我就知道他最近一定在研究什麼。

“托馬斯教授,究竟有什麼事情啊。”我將雨傘在門外使勁甩了甩,然後放進旁邊的傘架子,跟著教授走進了他的屋子。

沉重的門哐當一聲帶上了,在空曠的房間裏響起了回聲。

托馬斯一言不發,隻是叼著煙鬥,做了個跟他走的手勢。

“你知道傑克麼,開膛手傑克。”教授緩緩地說,我吃了一驚。

“當然知道,他已經成了倫敦的夢魘了,昨天不是還宣布在主教廣場還找到了一名叫凱薩琳·艾道斯妓女的屍體麼,簡直是慘不忍睹。”我深深歎氣道。

“是啊,沒人能抓住他麼?”教授依舊在前麵走著,穿過黑色地板鋪成的甬道,他彎曲著的背影猶如一隻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