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睜開眼,果然是他努力睜著眼睛,輕輕地呼喊著兒子的名字。
“我在呢,爸爸。”金賢哲連忙走過去,抓住他伸出來如枯枝般的手。
“我好像,又回到了幾十年前的戰場了。”父親微閉著雙眼,朝著天花板望去,我感覺到他的手心有些發涼。
金賢哲知道父親又要提起以前的舊事了,兒時的金老師還會對這個稍微有些興趣,但是每次到關鍵時刻父親便避而不談,除非他喝了酒情緒激動才會主動說起,所以金賢哲反而有點厭倦聽他的訴說了,但現在他不得不打起精神,表示出一個虔誠聽眾的模樣。
“到處,都是地雷,有時候走在路上會聽見一聲沉悶的響聲,然後就看到一些殘肢手或者腿什麼的掛在了樹枝上,緊接著就是痛苦地哀嚎聲劃過濕冷的森林,有時候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最可怕的是那些越共,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隻有穿著軍裝的才有攻擊力,結果我一個來自德州的戰友就稀裏糊塗喪命了,他好像隻有十九歲吧,還是學校裏的籃球明星,腿很長,很結實,每次都走在最前麵,那次我們來到一個小村莊了,大家接到班長的休息命令,這時候一個小孩子,大概八丶九歲吧,身上穿著布滿破洞的灰白色無袖汗衫,褲子是海藍色的,赤著腳,背著一個擦鞋箱子,他笑嘻嘻地用英語問我們需要擦鞋麼,因為會英語這讓我們放鬆了警惕,加上隻是小孩,所以便讓他擦鞋,我那位長腿的戰友半躺在椅子上,把腳架在鞋箱上,那孩子則低頭認真的擦著軍靴,我則去另外一邊撒尿,等我尿道一半,身後響起了爆炸聲,我回頭一看那孩子已經跑掉了,而我那個朋友,他被炸飛了,那條長腿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我連忙跑過去,不知所措地扶起他來,全身都是血,我根本無法為他止住那麼大的傷口,他緊緊抓住我的衣領,不停地到處看,低聲說著我的腿,我的腿呢,我要打球,我要打球,最後就那樣掙紮了大概幾十秒吧,然後就咽氣了,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見自己熟悉的人在眼前死去而我卻無丶能為力,而之後我們也小心了很多,變的有些神經質起來。”父親喃喃自語著。
“那不過是場愚蠢的戰爭,不明白身為韓國人的你為什麼也要參加呢?”金賢哲在心底暗暗問道,但卻不敢說出來。
“您的意思是說,也會殺錯平民麼?”金賢哲小心地問,這以前,父親從來沒談過這個話題。
老人忽然沉默了,不再說話,過了幾分鍾金賢哲以為他睡著了,正準備將手從他手中掙脫出來,父親卻忽然開口了。
“我殺了他們。”
“他們?他們是誰?”金賢哲好奇地問道,結果父親不在說話了,真的睡著了,他隻好歎了口氣也到椅子睡著了。
第二天,宋醫生找到金賢哲。 那名士兵沒有說話,隻是拿著剛剛擊斃犯人的槍看著那名軍醫,這時候旁邊一位看上去是高級軍官的人走過來朝著軍醫低語幾句,事情似乎解決了,那軍醫嘟囔著走開了。
這時候我的助手也適應過來,走到我身邊開始取女孩的腎髒,我也得出空閑開始好奇地打量那名激動的士兵。
他和我一般高,但是臉部線條卻比要清晰堅毅的多,鼻梁不是太高,但是非常清楚長而帶著鉤形,尤其嘴巴,像是用刀雕刻出來的一樣,下巴是非常結實正方形,朝上稍稍隆起些,上麵有一些胡渣,像一團撒了芝麻粒的饅頭,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他,也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即低下頭繼續做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