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站在逆光之中,嘴角似乎噙著淺淺的笑,又似乎沒有。
他的目光,直直朝前望著,最後,輕輕的落在灶台前那個一臉苦笑的小人兒身上。
“哎喲,白主廚,您怎麼來了?”禦廚房裏,幾乎所有人都同時迎了上來,麵帶著微笑朝他恭敬行了一禮。
那人卻隻略微點了下頭,便直直朝著葉小米這邊走了過來。
“這些就是你準備的菜式?”他指著灶台上的食盤。
兩道青菜、一盤果點,外帶一碗米糊糊似的……湯品?
“小……”她打算開口叫他,卻被那人伸手掩在唇上。
他的手很大,五指纖長,幾乎一隻手掌平張開來,就可以捂住她半張臉。
“天呐,你們快看,白主廚居然伸手去摸她那裏……”
“是啊,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難道白主廚喜歡這個調調的?難怪上回安平郡主進宮來,都沒能得到他正眼一視。”
“嘖嘖,果然蘿卜青菜各有所愛。”
……
周圍碎碎響起了一些聲音。
那人卻權當沒有聽見,一臉平靜的說:“你雖不是禦廚房裏的人,但是如今來到這裏,自然也要顧及禦廚房的臉麵形象,自己看看,唇邊這麼大的一顆蔥huā,若讓外人見了,定會來責罰我管理不善。”
他一邊大義凜然的說著,一邊偷偷朝葉小米遞了一個顏色,跟著才慢慢收回手來。
“哦,原來我們都想錯了。”
“就是,你們站的位置不對,所以才會看錯。像我剛剛就看見她臉上好大一顆蔥huā,白主廚果然事事以禦廚房的形象為先,實在是我輩學習的好榜樣啊。”
“這個還用你說,那是當然!”
……
所有人又同時見風使舵換了另外一副腔調。
似乎知道她心頭疑慮萬千,那人不願繼續在此逗留,彈了彈指。轉過身麵向眾人問道:“各宮午膳可都已經備好?”
苗大胖作為主管廚子。連忙上前回道:“都已備好,如今就差幾道果盤尚還沒有傳上去。”
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那好,諸位都辛苦了。傳完午膳之後,便按次序輪流換一下班吧。”說完,他又轉身指了指葉小米。說道:“那誰,你將準備好的菜式端上來,我另有題目要考考你。”
說完。大步昂首的走了出去。
他似乎心情不錯,眉眼都彎成了好看的弧度。
“王、八、蛋……小白,怎麼會又是你?!”被他帶到一處涼亭,葉小米終於忍不住心頭的疑問,停下步子大聲問道。
她抬手遠遠指著禦廚房的牌匾,扁著嘴問:“你這到底是要玩哪一出?”
慕容白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劍眉,略帶幾分委屈的答:“沒有玩啊小米粥。當然,如果你覺得好玩。那我就陪你好好玩一回。”
葉小米橫他一眼:“是你自己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是吧?明知道我不想進宮,偏偏又在宮裏設好了局來捉弄我,就連姓名,都是假的,就這狗血橋段,你還好意思叫我相信你?”
她忿忿的哼了一聲。
對麵那人不由癟嘴聳肩:“喂,小米粥,我的確是姓慕容名白,隻不過,白同時也是我娘親的姓,而我在宮裏的名諱,是隨母姓。”
“那你的身份又怎麼說?”
她雙手叉腰,儼然一副母老虎的囂張氣勢:“快說!你到底還有多少個身份?騙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次居然還敢騙到皇宮來?!說!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是飛天怪盜、酒樓東家,還是皇宮主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喂喂喂,小米粥,你別生氣先。”慕容白蹲在一邊,溫言細語的安慰著。
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讓人有著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
“你聽我說……飛天神偷是我,酒樓東家也是我,至於白主廚,自然還是我……也就是說,你見到的,統統都是真的,這樣,你可聽明白了?”
“飛天怪盜是你……酒樓東家是你……皇宮主廚還是你……”她傻傻的站在原地,嘴裏喃喃自語著,似困惑,又似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啊啊啊,死小白,原來真正演無間道的那個人是你!
葉小米終於從他這話當中提煉出了要旨,頓時一頭黑線兩滴汗水從頭直降下來,媽媽咪呀,這該是多麼惡俗多麼坑爹的橋段啊!
“靠之,好端端的,你幹嘛弄這麼多重身份,難道是有多重人格精神綜合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