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她抽空我便去找她。”
若在以前琉璃是要抱怨幾句的,不過此刻她也覺察了寧德的不同,哪裏敢多嘴,都一一應下了。
第二日,大概是梁九功回了皇上,事發。聖上雷霆大怒。
寧德得了消息,早早地在太醫院備了案,稱病閉門謝客,隻是說關在永和宮裏養病,不理諸事。本來她喪子,有連續多日辛勞,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生病也是情理之中,並沒有引起人們的什麼懷疑。
隻是後宮裏卻是炸開了鍋,人人自威。端嬪一事出後,有些耳目的人都知道,明明不是自己幹的事也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品級低下的紛紛依附佟妃,稍微有些勢力的卻有些時機而動的樣子。
下午,沒等寧德去找成嬪,金萱自己便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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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已有未漸漸漫生的熟意,透過紗窗映進永和宮,六合同春格花長窗的影子投在地上,淡淡地似開了一地的水墨水仙,卻仍是有些說不出的寂寥,與幾天前過節的的歡慶熱鬧有著天壤之別。六阿哥的靈堂已經撤去,惟於龕前的一攏青煙,嫋嫋而升。
成嬪戴佳氏踏著蓮步輕聲而來,像是怕驚擾了永和宮的這一份寧靜。她進了內殿,徑直走到了佛龕前,執起一柱清香,紅色的火焰一閃而盡,隻留下一點點小小的星火慢慢吞噬著燃香。
“妹妹有心了。”她突然聽見背後響起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幕然回過頭,寧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立在她身後了。
兩人有許久沒能這樣站得近了。因為胤祚新喪,寧德這幾日隻是著了素裝,她平時就不愛些首飾花哨,如今更是連一件飾品都不著了。臉也是一色的清水臉子,不曾化妝暈染,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金萱的麵前,恍然不食人間煙火。
金萱一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站得這樣近,她看得清寧德臉上難掩的疲倦憔悴之色,一向清澈明亮的雙眼如今卻是布滿了血絲,隻是往昔掩在那平和微笑下的戾氣卻是越加明顯了。
寧德見她沒說話,也隻是笑笑。那笑容也仿佛狂風暴雨中的搖搖欲墜的花蕊,瞬間就跌入泥濘不見蹤跡了。她指了指一邊的紅木圓桌,平靜地說道:“坐吧。”
金萱默然地坐下,低著頭盯著琉璃端上來的茶杯不語。
寧德也在一邊靜靜的坐下:“七阿哥還好麼?”
金萱抬起頭,對上寧德露出關切的雙眼,那神色不似偽作,仿佛她們仍舊是多年前那一對的至交密友。不知怎麼的,金萱忍不住鼻子一酸,有些想哭的衝動,她按下心中莫名的衝動,淡淡的點了點頭:“謝謝姐姐關心,祐兒已經好了許多,隻是腿仍不能下地,太醫說…..”她頓了頓,似乎有些哽噎,眸子中也難掩一個母親的擔心,“太醫說骨頭壓斷了,要是長的好還好些,若是長的不正,可能以後怕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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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德打斷她:“不會的。”她拍了拍金萱緊緊抓著握著五指的右手,安慰道,“祐兒還小,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骨頭斷了還會繼續長的。他心腸又是那麼的好,菩薩一定會保佑的。”
金萱忍不住落下淚來。這幾日後宮之中被胤祚之事攪得風聲鶴唳,宜妃也沒有心思關心她,便是來也隻是翻來覆去的問胤祐那日之事,胤祐的腿傷在胤祚慘死麵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她一個人在儲秀宮日日麵對著胤祐垂淚,卻是無人問津。胤祐雖是個阿哥,卻並不得玄燁怎麼關心,自己又不是得寵,如今太皇太後身子也有些不大爽快,因此太醫院也不是特別的上心,常常也隻是來了開了藥就走,說是傷在骨頭,並無什麼藥裏可以促成的,隻是靠自己養著不要亂動就好。現在得了寧德這樣一句實心實意的關心話,她一時更覺得人情冷暖。金萱拿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勉強笑道:“太醫也是那麼說的,說是我們大人若是腿斷成這樣怕是以後就要瘸了,幸虧胤祐如今還小,骨頭自己會長合的。”
寧德微笑道:“是了,以前常聽家裏的老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妹妹不要著急,讓七阿哥安生養著,傷筋動骨都要一百天,何況是壓得這樣厲害。”她歎了一口氣,“說來也是要好好謝謝七阿哥呢,祚兒雖然是去了,但好歹也是你們家老七救下的,他們兄弟能做到這樣也是盡頭了。”
金萱無限惆悵:“到底沒能救得了六阿哥。祐兒時常來找六阿哥玩,六阿哥得了什麼好東西也從來不望我們家祐兒的,說是同胞同母的兄弟也沒那麼親的。不怕姐姐惱,我是真把六阿哥當作自己的兒子般疼的,那麼多阿哥,格格中六阿哥,我看著,是將來頂頂有出息的,可惜……”她忽然覺察到自己失言,立刻把下麵的話咽下,又拿了眼睛偷偷地打量寧德,怕說到她痛處。
寧德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淡然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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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萱試著想轉移話題,她咬牙切齒道:“姐姐,說來說去,無論是你的六阿哥也好,還是我的祐兒也罷,都是那個丟魚的人惹出來的。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他們三個都隻是那麼小的孩子,哪裏會礙到她什麼了,有本事就衝著我們大人來,欺負小孩算什麼本是!我現在天天求佛祖保佑將那人千刀萬剮,抽筋剝皮!每天看到祐兒躺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的可憐樣子,我的心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咬,恨不能自己替他遭了這身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