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德對著他,輕輕笑了笑,仿佛依然還是十四年前在瘦西湖畔的那抹靈動。
他忽然有些了悟了,“那裏不一樣了。”也許她說得沒錯。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像打碎給過的白璧,即便是巧奪天工的修繕,碎過了還是碎過了,那道痕跡即便淡的看不出來,但是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道斜光就能再一次把它給照出來。
寧德見著玄燁離開的背影,倔強的別過頭去,臉頰上不知何時淌下幾滴熱辣的淚珠,滑過自己冰涼的麵龐,滴到了床上......
康熙二十七年十月上大行太皇太後尊諡為孝莊文皇後,升祔太廟,頒詔中外。
同年十一月,德妃德妃烏雅氏誕下十四阿哥胤禵。
孝恭仁皇後243
康熙二十八年正月康熙帝第二次南巡,臨閱河工。
二月康熙帝抵達浙江紹興,祭大禹陵,親製祭文,書名,行九叩禮,製頌刊石,書額曰“地平天成”。
三月康熙帝至南京謁明孝陵。命八旗科舉先試騎射。
紫禁城,承乾宮。
寧德坐在佟妃的病榻前念著皇上日前寄來的信件,她折起鴻書,握住佟佳氏病得瘦骨如柴的手,寬慰道:“姐姐,皇上已經起駕回宮了,現在已經到了山東的地界,隻怕還有幾日就可到了。”
佟妃聞著她的話,微微睜開了渾濁的眼睛,對她笑了一笑又無限疲倦地把眼睛闔上了,嘴巴輕巧地合動,說得隻有寧德才能聽清的聲音:“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寧德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睛裏便有熱熱的東西要湧出來。
自從康熙二十七年她生下十四阿哥胤禵之後,佟妃的身子每況愈下,如今連坐起都不能。而玄燁和寧德的心結已解,她又顧念舊情少不得重新出來幫著佟妃打點後宮,每日便先是在壽康宮晨昏定省,日間又要去承乾宮侍疾,間或著處理後宮之事,倒也不得閑。而胤礽和玄燁卻不愧為父子,平時言語之中流露出來的對了溫貴妃還是存了嫌疑。那一次遇見海瀾珊,寧德和她說了正要往玄燁處替她開解,沒想到卻被海瀾珊攔住,隻是問她“你要替我去皇上那裏辯解,並不是我在害你,可是皇上若是問起你來為何那日你們兩人會獨處,要支開一應的宮女太監,有什麼話連宮人都不能聽的。你怎麼回答?這個虛名我擔也是擔了,他們現在也沒有證據,並不能把我怎麼樣了,你若去說了確實坐實了,我們兩人是有密謀的,再被多事之人一攪和,到時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見著海瀾珊這樣說寧德也隻得作罷。
因此這一次溫貴妃跟了皇上南巡,後宮之中的大權倒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寧德一直等佟妃安然入睡了才從承乾宮裏出來,手中還緊緊握著剛才聖上送來的那封信,隻是她沒有告訴佟妃的是皇上此次南巡還從蘇州帶回來一個漢人女子,卻連漢軍旗也不是。她手裏握著信,卻不知道要不要去稟告太後。自從其其格住進了景仁宮,皇上連一次都不曾去看過她,如今卻從江南帶回來一個漢人女子,她不知到底該如何了事才好。忽然有一瞬間,寧德隻覺得時空倒轉,便如十五年前自己將要進宮的前夕,宮中也隻怕是鬧得沸沸揚揚了吧。當時執掌後宮的是後來的孝昭皇後,寧德憶起她深不見底的眸子,不寒而栗。
步輦穩穩的抬起,一溜宮燈簇擁著禦輦,寂靜無聲的宮牆夾道,隻聽得見近侍太監們薄底靴輕快的步聲。極遠的殿宇之外,半天皆是絢爛的晨曦,那樣變幻流離的顏色,橙紅、橘黃、嫣紅、醉紫、緋粉……潑彩飛翠濃得就像是要順著天空流下來,寧德坐在步輦裏,任憑晚風在自己耳畔悠悠地吹過,她慢慢握住了自己的手心暗暗發誓,自己絕不做孝昭皇後第二。
命運的輪盤慢慢轉動,不管你信不信宿命,它依舊執著而不懈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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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請假,怕待會兒忘記。明天我有一個考試的培訓,要出去一整天,然後周一又有一門主課的期中考,所以我自己現在也不清楚明後兩天會不會有時間更新,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先請假。
孝恭仁皇後244
五日之後。
永和宮。
入了暑的天氣到底炎熱,寧德好不容易從安排好瑣事,抽了空洗過澡,又換上幹淨的衣服,正要叫了乳母把胤禵抱過來,卻見著翡翠領著梁九功進來,他在寧德麵前打了一個千兒:“德主子,皇上傳了您去乾清宮。”
寧德聽聞便叫了人過來給她梳頭,又順手抓起妝奩裏的一塊銀餅子,遞過去,口中問道:“皇上這會兒心情怎麼樣?”想了想,又算算時間,皇上剛回來現在理應該去壽康宮去給太後請安,又問了一句,“皇上去過壽康宮了麼?”
梁九功有些踟躕,他想了想:“皇上原本是心情好好的,隻是後來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不知哪個多嘴在太後麵前提了王氏的事,如今從壽康宮裏回來,臉色倒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