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之殤篇(1 / 2)

周顯德元年(954)6月3日,柴榮從太原撤兵,留下藥元福斷後。28日回到汴梁城。他本想找馮道來問問:太師,看朕可做得山否?可已沒讓柴榮去出氣的機會了。當日柴榮親征,留馮道主持為郭威修陵一事,重病纏身加勞累過度,馮老仙已於4月17日一命嗚乎,魂遊西天了……五代中,感覺沒有人值得我下筆來為他們寫挽篇,除了一君一臣。君是柴榮(王樸的將和柴榮的一起寫),臣便是馮道。那麼開始吧……

馮道字可道。取老子道德經開篇文“道可道,非常道”之意。生於唐中和2年(882)。在前一年,黃巢的起義軍攻入長安,唐僖宗倉惶幸蜀,從而拉開了五代亂世的序幕。唐昭宗年間,馮道出山了,在幽州節度使,自封燕帝的劉守光手下做參軍。估計馮道是很佩服唐太宗的,於是便想自己能當當魏征。他時不時會給劉守光提各種意見。劉守光殺兄囚父,豈是能聽人勸的主?被馮道勸得大煩的劉守光將馮道投入了大獄,準備幾天後就送馮道上路,順便滿足他的願望,去地下伺候偉大的已死了的天可汗(由此可見,馮道此次勸柴榮不要出征,隻不過是老夫聊發少年狂,重拾往日本性罷了)

死牢裏的馮道進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難道向領導提意見,並積極的幫領導改正錯誤不是儒家所提倡的最高精神和任務嗎?孔子、孟子,還有很多的子,不是都那樣強調的嗎?後來劉守光兵敗了,馮道被後唐的軍隊帶到了太原。在太原監軍張承業手下找到一份差事。這時的馮道已經變了。從一個好為人師的熱血青年變成了後世我們所熟知的那個長樂老。

來到太原的馮道時來運轉了。張承業將馮道舉薦給李存勖,等李存勖成了唐莊宗,馮道充翰林學士,曆任中書舍人,戶部侍郎。

後來馮道父親死了,馮道回去丁父憂。當官的是最怕這種事的。因一丁憂,官就丟了。等三年後再來,誰知天下變成什麼樣?可這卻是儒士必須遵守的,否則會被人家說你假道學。有無例外?有。除非皇帝下旨說你朝中重臣,離不開。隻意思一下,守個兩三月回來幹活,謂之奪情。如後世的張居正一般。但張居正的奪情在他去世後被他的反對派上綱上線到一個滅絕天理人倫的高度。長樂老馮老仙可不想被後世人這樣罵自己不孝。另外馮道那會的官也的確沒做到皇上離不開的地步。於是史載:馮道聞父喪,即徒步見星以行,家人從後持衣囊追及之。半夜聽到消息,連衣服也不穿就走。馮道的確是個孝子。

3年後再回京,城頭已換大王旗,皇帝是唐明宗李嗣源了。於是馮老仙做上了他的第一任宰相。從此曆經唐、晉、遼、漢、周五個朝代,李嗣源、李從厚、李從珂、石敬瑭、石重貴、耶律德光、劉知遠、劉承祐、郭威、柴榮10個皇帝(加前麵的劉守光、李存勖,共12個),馮道都在三公之列,不離權力中心。於是馮道相當受人妒嫉。妒嫉一深,就成鄙視了。

舊五代史作者薛居正(912-981)大部分時間生活在五代,知道五代為臣的不容易,說法還算公道“道之履行,鬱然有古人之風。道之宇量,深得大臣之體”但下麵轉彎了,用了個然而“然而事四朝,相六帝。可得為忠乎?夫一女二夫,人之不幸,況於再三者哉”薛居正認為老馮算不上忠臣。卻是忠不忠,可能馮道自己都不看重吧。

新五代史的歐陽修就沒這麼客氣了:馮道自號長樂老還洋洋得意,不但算不得忠臣,且是一臉皮厚,不知禮儀廉恥為何物的家夥。

到司馬光資治通鑒裏,馮道更不堪了“婦之從夫,終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無貳。此人道之大倫也”接著說:馮道雖有些品行還算不錯,但這一切都不足道了。為什麼?你事奉這麼多皇帝朝代,大節上已虧損太多了。司馬光接著論忠臣:臣愚以為忠臣憂公如家,見危致命。對國家要像對自己小家一樣盡心。君有過則強諫力爭,國敗亡則竭節致死。皇上有過錯要力諫。國家敗亡則要以死謝國。嘴上說,筆下寫。當然容易的很。司馬光也知人人以死殉國不現實,給指另一出路了:如國亡,不想死的,則必須要隱退。要麼在山林中老死。要實在想做官的,不要做朝中大臣,做個小官,像老子一樣隱於朝。不要管大事。最後司馬光開罵馮道了:馮大人,你受寵時名冠三師,權任首相。國家好時,你吃好穿好。等國家滅亡了,你馬上就圖苟全,迎新帝,勸進之事你經常領頭幹。皇帝是興亡接踵,而你馮大人是富貴自如,簡直是最大奸臣。唉。我聽著怎麼有些酸味啊?人家富貴自如,那是人家本事。

歐陽修、司馬光出生宋真宗澶淵之盟後,天下已平定。等他們做官時又幸運趕了上較開明的皇帝宋仁宗。且大宋是出了名的對文人好。所以他們這樣的聖人門徒、史學巨匠們才有這閑心,有這雅誌大唱皇上好,皇上棒,皇上好得呱呱叫。大叫皇恩浩蕩,我們要以死殉君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