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元代,給資治通鑒作注的大學者胡三省對馮道加倍的義憤填膺“位極人臣,國亡不能死。視其君如路人,何足重哉”不過真奇怪了,漢人在元代已是亡國之人了。為什麼胡大學者還活著?廉恥何在?隻因他不是宰相這樣的人臣之極,就可例外的活著?
清朝就更不得了了。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把馮道罪行提高到了一前無古人的高度——馮道之惡浮於商紂王,其禍烈於盜蹠矣!真不知馮道是怎樣傷害了他,也不知他有什麼資格去這樣評價馮道?
回到宋朝。歐陽修,司馬光們在大罵馮道無華夷之防,無人臣之節時,一方麵又把沙佗人建立的後唐、後晉、後漢立為正朔朝代。也就說邊罵馮道不該給夷人打工邊又承認夷人創立的江山朝代是合法的。真不知他們運用了什麼樣標準,站在了什麼樣立場?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甚至是揣著明白說糊塗。
按他們理論,馮道早該死了。他應至少死十一次。每一次皇帝的更換,他都該殉葬一次。尤其麵對耶律德光時,他應橫眉戟指,大罵不絕,然後引頸向刀,為民族留一千古佳話,給他們忠臣孝子的排列加上一號碼。至於當時中原百姓們嘛,自然也要像馮道學習了,都給皇帝殉葬。那是個至高無尚的光榮!
回到馮道本人。忠君,也要有可忠之君啊……唐莊宗,一就知聽戲唱k的皇帝。忠於他?那你得會唱戲。唐明宗好點,馮道也沒不忠唐明宗啊。到李從厚,太短了,做皇帝才個把月時間。馮道跟李從厚還沒樹立感情呢。也許李從厚也不記得馮道是何許人吧?所以也實在無法忠起來。後麵李從珂跟石敬塘皇位更替,一個唐明宗半子,一個唐明宗義子。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皇族家務事,馮道管他幹什麼,誰做不都是你們自已人?而當耶律德光滅掉後晉,占領汴梁,蹂躪中原時,已外放做官的馮道主動進京。可他絕不是來爭官做的,且馮道還有點怕耶律德光再抓他回遼國(石敬瑭賣國求榮時,需一個人出使契丹,表達誠意。這任務非馮道莫屬。馮道毫不猶豫——陛下受北朝恩,臣受陛下恩,有何不可?這一句話讓馮道留下了千載罵名。現代著名史學家範文瀾妙語連珠——好個奴才的奴才!馮道一去,就被耶律德光留住了。後來馮道裝可憐,將耶律德光的賞賜全買了炭。德光奇怪:你有收集炭的喜好嗎?馮道流淚:我不習慣北方冷天氣,隻好多存些炭,免得凍死了。耶律德光於心不忍才放馮道回國)。馮道此次進京,隻是在盡己之能做些救人的事。當時節度使將軍們都擋不了契丹人,讓耶律德光殺進中原。馮道自認在耶律德光心中還有些份量,他要救這些亂世中命賤如蟻的百姓們,請看他與耶律德光的對答:
光“你為何來見我”道“無兵無城,怎敢不來”
光“你是何等老子(老家夥)”道“無才無德,癡頑老子”這也成了後世儒家君子們對馮道口誅筆伐的資本。簡直就是胹顏事敵,毫無廉恥。
接下來這句話是重點。光“天下百姓如何救得”馮道一語救萬人“此時佛出亦救不得,隻有皇帝救得”一語道破真諦:想當皇帝,就得留下這些百姓!隻有這樣,百姓才會要你這個皇帝!公道自在人心!不管後世人如何攻擊貶低馮道,當時因這一句話,中原百姓存活下來的數不勝數。當馮道死後出殯時,開封民眾自發組織列隊道旁,紙錢飛舞滿天,路旁樹葉都成了灰色。
所以說五代無明君可忠,但有一樣卻是可忠的。忠於人民!馮道在這方麵幹得真是不錯。除了從異族皇帝手中救下無數百姓外,馮道將自己俸祿全部賑贈鄉裏,自己長年住茅屋。將士們搶來美女要送給馮道一些,馮道堅決不要,實在推辭不了就另找房子養起來,為她們尋找家人,送她們返鄉團聚。在為父親守孝在家時,老仙親自躬耕田野。有鄉民因生病沒法種地時,他會在半夜悄悄替人種好。唐明宗的小康之朝,馮道用唐朝詩人聶夷中《傷田家》“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穀。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我願君王心,化作光明燭。不照綺羅筵,隻照逃亡屋”來規勸皇上要居安思危,普施仁義。
馮道實在不算什麼儒家弟子。孔聖人叫人亂世隱。他沒隱:孔老師你別騙人了。你自個領著一大幫弟子四處求官,怎麼讓我們隱呢?於是馮道在五代這亂世中出了。且一出數十年沒下來過。估計孔子看了這春風得意的弟子也要妒忌吧。不屬儒家屬道家?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他偏字可道,追求說的出做的出的道理。非儒非道,也許跟墨家實用主義有些接近吧?
不管如何,馮老仙在顯德元年(954)4月17日這一天仙遊了。柴榮有些惆悵:我還想讓你看看我怎麼做唐太宗第二呢。但您老走得早,看不到了。也罷!等我真成唐太宗的那一天,再料紙告訴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