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文字是思想的具化,代表了一個人的政治觀點,搞不好就會犯錯誤的!但蘇軾不在乎這些,他有句名言,是對他弟弟蘇轍說的。說他有話不說出來,就像吃飯時看見碗裏有蒼蠅,必須得吐出來!
於是他一邊“十年生死兩茫茫”一邊“老夫聊發少年狂”還不忘“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一邊也寫了些隨手的小詩。如他看見田裏莊稼長得不好,嗯,這是青苗法害的,可寫詩詠歎一下?看到轄區裏百姓飯桌上菜太淡,嗯,這是市易法太過份,必須寫詩譴責一下?
總而言之,他一以貫之地反對新法,且不遺餘力地堅持著…
其實這也沒什麼,大宋朝言論自由,絕大多數時候皇帝還鼓勵大臣議論朝政。但千不該萬不該,他交錯了一朋友,寫錯了一首長篇敘事詩,這首詩記敘了一催人淚下的故事,堪稱宋朝版的媽媽再愛我一次…
話說當時有位官員叫朱壽昌,職位和蘇軾差不多,穩定在知州一級上。這種級別官在宋朝多如牛毛,根本沒法引人注意。可他在曆史上卻極其有名,著名“二十四孝”故事裏就有他的一份。這都由於他命苦的媽媽…
他是庶出的,生母是妾。在萬惡的舊社會,這是個注定苦到底、就算兒子考上狀元都沒法翻身的角色。因一切權力和榮耀都在妻那兒。妾唯一的幸福機會隻有一條,即老爺的寵愛。很不幸。朱壽昌的爸爸很快就厭倦了這女人,在朱壽昌很小時就把她休了。基本上,朱壽昌從記事時起就沒見過媽媽。他想她,下定決心有生之年定要找回媽媽!這念頭一直伴隨著朱壽昌的人生,他少年時在找,青年時接了父親的班當上官之後在找,過中年了一直沒找到,他一狠心告訴妻子兒女。我不當官了!因當了官沒法隨意走動,我要辭官走遍天下,不找回媽媽,我也不回來!
精誠所至,在朱壽昌年過50時,他終於在陝西找到了媽媽。他媽媽已70多了。50多年的顛沛流離,讓她衰老不堪,更有了幾個另嫁的子女。朱壽昌把她接回家去,連同那些子女。他都當作親兄弟姐妹來對待…
這件事被廣為傳唱,就算在今天也一樣很感人。蘇軾也被感動了,他寫了首長詩倍加稱頌。可想象以蘇軾的才華。這首詩的傳播定會非常的驚人…而蘇軾的麻煩就是這樣開始的。這首詩傳播越廣,就會越讓一個人狼狽難堪——李定!
前麵說過:李定作為新黨的一員,被反對派找出的汙點就是不為生母服喪。當然他有自己的理由:1他生母被休出家門,根據孔夫子遺訓,不為出母服喪。2他生母到底是誰?由於她本人已死,李定父親也死了。根本沒法確定。所以沒法服喪!
這些都說得過去,可與朱壽昌一比,他的品味就太低下了。兩相比較,同樣是被休出門的生母,差距為什麼這麼大呢?就體現在各自不同的兒子身上!你李定為什麼就不能像朱壽昌那樣盡孝?不說尋訪奉養。連服喪都不做,簡直沒人性!
這樣的評論大麵積滋生。讓李定每天灰頭土臉地進出,喪失了做人的起碼資格,實在憋屈死了!這裏麵就有蘇軾的大功勞,他的詩詞流傳速度比現在的微博信息都要快。所以本隻屬於開封城街頭巷尾的消息,很快就傳遍大江南北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李定沒法找朱壽昌的毛病,隻好拿蘇軾出氣!而蘇軾也非常配合,一篇篇針對變法的詩詞不斷湧現,簡直是在配合李定的報複行動!
李定把這些詩彙總成集,送交皇帝。非常湊巧,當時宋神宗正在看一份從杭州寄來的公文,兩相對照,皇帝立即就火大了!
這份公文就是蘇軾錯交的那位朋友寄來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括。以沈括之才,說實話,除詩文一道外,蘇軾還真是全方位的比不上他,尤其是兩者當時社會地位。蘇軾是杭州通判,相當於副市長,沈括早就是方麵大員,是皇帝欽點的兩浙察訪使。
盡管如此,兩人相比較還是蘇軾較牛。沒辦法,他已是宋朝當時文娛界第一大殺器了,魅力壓倒一切,就連沈括也沒法抵禦。沈括是帶著幾分崇拜之心去接近蘇軾的。
兩人本可做好朋友,可惜壞事就壞在神宗一句話上。沈括離京前,神宗特意交代他一句話“到了杭州,你要好好對待蘇軾”好?怎樣才算是好?領會上級領導指示是門大學問,沈括帶著這問號出京,想了一路,作出了個在他想來萬無一失的決定。首先定要對蘇軾友善,不能擺上級架子。有必要的話,寧可把蘇軾當上級待。其次,把蘇軾所有情況都上報給神宗,證明自己用心對待了蘇軾…本著這種精神,事情就變味了。蘇軾麵對如此風雅和善的領導,忍不住意氣風發,口若懸河,對沈括無話不講,包括他對新法的看法。同時把自己所作的詩逐一向新朋友介紹。沈括則表現出了極大興趣,欣賞之餘向蘇軾提出了一終極粉絲的要求——偶像,你能把這些詩詞親筆抄一份,留給我作紀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