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欲來篇(2 / 3)

3天水郡公死了。

趙構聽清了前兩點。第三點選擇性忽略。死了個人?天水郡公?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他心裏第一時間閃過的是難得出現的怒火!怎麼說我也是皇帝好吧?這些年來對金國還算恭敬吧?為啥一點麵子不給,突然趕盡殺絕?

拋開整片淮河流域的土地。光是四個頂級大臣,尤其是心腹依靠楊存中,這些人去開封純粹是羊入虎口。越想越怒的趙構冷冷地說“金使出身名門望族吧?怎麼一點禮儀都沒”

卻不料王全跳了起來,以更大聲音吼了一句“趙桓已死了”滿殿死寂,所有人都呆了!天水郡公原來是指宋欽宗趙桓?宋金相隔遙遠,宋欽宗又是個頂級政治犯,他的死訊時隔5年才由官方傳了過來。這一時刻,絕大多數南宋官員們是第一次確認了被虜皇帝的死亡…

趙構臉色大變,立即起身轉入後殿。他身後一片大亂,王全還在不依不饒,繼續高喊“我是來交涉兩國大事的,為什麼不理睬我”

文官們集體寂靜,像是在第一時間向欽宗皇帝默哀。關鍵時刻,一禁軍將領李橫站了出來,喝止了王全!

另一位將領劉炎則提醒首相陳康伯“這個金使帶來了先帝的死訊,按例應有的茶酒禮遇應全免了”陳首相麵無表情“這事你自己去和皇帝說”說完他繼續默哀…

劉炎繞過大殿的屏風,發現皇帝就在不遠處。趙構孤零零站在那裏,身體彎曲,大滴的淚水不斷流了下來…

對這一幕,大部分史書解讀說是趙構怕了。他怯懦的基因在空前的威脅、親人的死亡麵前崩潰,恐懼得無法自製,導致當場大哭…不過我個人認為不會。趙構怯懦不假。可這孩子是嚇大的。從青少年時代起,他每每踩著刀刃過日子,在死亡懸崖的邊緣上跳舞。他什麼沒見過?至於一句威脅就嚇潰了?這不現實!

他的哭。是因終於從官方處印證了兄長的死亡…徽欽二帝是他長久的心病,隻要這兩個人還活著。他就是贗品、篡權者、冒牌貨!這些年來提心吊膽,在江南有人提起迎二聖,他得微笑讚許。在北方,金國時不時拿趙桓說事,更讓他寢食難安。這是公開的秘密,誰都能體會到他心理上的煎熬?

可現在,宋欽宗終於死了…多年前的兄弟情誼陡然間湧上心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縱然趙構天性涼薄。也難免悲傷…這,應是他作為一個人來說,最後表現出的一點點殘存的人性了…

同時,南宋朝廷開始正視北方的威脅,始議調兵守江淮之策…22日,宰執大臣們緊急召見禁軍三衙的主帥趙密、成閔、李捧及太傅楊存中至都堂,商議舉兵。接著馬上又命淩景夏、汪應辰、錢端禮、金安節、張運、黃祖舜、楊邦弼、虞允文、汪澈、劉度、陳俊卿等侍從、台諫官員前來集議。首相陳康伯首先發言“今日更不問和與守,直問戰當如何”商議結果,大家一致決定派成閔率領全部禁軍,在襄江上流組織防禦。唯獨虞允文反對“不必發兵如此之多。敵必不從上流而下。恐發禁衛則兵益少,朝廷內虛,異時無兵可為兩淮之用”宰執大臣們以金主在汝州。恐其涉漢而南為由,不聽。

中午,宋高宗下詔為宋欽宗發喪。

此時朝論洶洶,有人想到了逃、有人堅持抗戰、有人嚇得失態等等,唯有一個人很冷靜——趙構!

他一生中經曆了太多危難,所謂久病成醫,已對這事很精通了。他理智對比了下現狀和從前,知道大事已去,他。可以亡國了…

如說當年的北宋是在精神上有滅亡的道理,從物理上卻沒必亡的參數的話。現在的南宋卻是實實在在滿足了必亡的一切條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