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聲名(1 / 2)

張鬆自是知道自己的地賣了給都太尉統製縣伯王公家的眷屬,這樣身份,雖是在一塊磚頭下來也能砸死幾個官的京都,也是不好小覷的,同這樣的人家做成了親,雖不好說從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隻在這處,便是本地父母官,怕是也不能不給他幾分顏麵了。.因賴升拿著官家的身份壓過他,張鬆便不肯吃個啞巴虧,就在田間地頭的把這事兒宣揚了一番。是以待得賴升第二日來時,鄉農們臉上的神色就不大和氣,這嫌貧愛富擱哪裏都是叫人瞧大不起的。賴升哪裏曉得緣由,隻是不明白怎麼背後就有人對他指指戳戳的。

卻說賴升就叫了餘新把張鬆叫了來,張鬆聽著,知道便宜來了,臉上就是一笑,回身對著張華道:“你好生在家呆著,要是叫我知道,你又出去鬼混,我就把你的腿骨也打折了!”說了就跟隨著餘新出來。賴升看著張鬆進來,就把臉上堆上了笑,手一伸,請著張鬆坐。

張鬆倒也不客氣,撩了圓領衫的下擺就往個凳子上一坐,把個席麵一瞧,就道:“今兒勞煩二爺破費了。”也就坐了下來,也不待賴升讓,自己把壺,倒了三杯酒,也不讓人,自己就吃了。賴升看著張鬆這樣,就道:“張兄,昨兒我同你說的事,你可想好了沒?我也是看著你是個明白人,才這般提點你幾句,你的境況還打量我不知道嗎?如今官司纏身,可是沒個安靜日子。我勸你還是答應了我家大爺,把令郎同我們家二姨的婚給退了,我也就不來叨擾你,如何?。”

張鬆臉上就笑了,把個筷子一擱,笑道:“這位二爺,你即知道了我的底細,也該知道,貴府上的親眷買了我的地,總有五百餘兩,便是花去了些,總也不至於到沒的飯吃的境地。我雖不是個念書的人,也不能做賣兒媳婦的事,貴府上可也太看輕我了。貴府先人雖是都太尉統製縣伯,可也不能太仗勢欺人了。你們若是一定要仗著勢派逼著我退親,旁的也沒什麼,隻怕貴府二姨的名聲可就敗了。”

賴升聽著張鬆扯上了金陵王家,別的也沒什麼,隻為都太尉統製縣伯王公家兩代都有小姐嫁在了西麵榮國府裏,一個是政老爺的夫人,一個便是璉二爺的奶奶王熙鳳,正是嫡親姑侄。寧國府榮國府正是至親,若是從王家進而扯上自己家,自家大爺可是不會管是不是自己說漏了嘴的,必是一頓好教訓。^/非常文學/^這還罷了,那張鬆又口出威脅之言,賴升臉上就沉了下來,把鼻子一哼道:“你待要怎麼樣!莫非你還敢混鬧不成!”

張鬆就是嗬嗬一笑,把手上的酒杯往桌上一丟,人也立了起來,袖子挽上一挽,就把個眼睛斜著賴升同俞祿兩個,把個鼻子一擦道:“我便是鬧了又怎麼樣!我手上現有定親文書,又有信物在,便是鬧在皇帝跟前,也不能就說我錯了!倒是你們,仗著勢派淩人,強逼退親,我倒是想知道,這事兒鬧了開去,哪個臉上不好看!”說了就一腳就把凳子踢了翻了去。

賴升叫他這幾句氣得臉上紅漲,指著張鬆,險些兒就戳在了張鬆的麵門上:“你一個潑皮破落戶,設了賭局謀人,如今叫人告在縣衙裏,你真當我不知道,我隻不同你理論罷了!我隻告訴你,你同我老實了了這門親事還則罷了,如若不然,你也曉得我們是哪家的人,一張名刺送在縣衙裏,保管斷你輸了這場官司!”

張鬆哪裏怕這個,腳下一勾,就把個椅子踹得翻了,揚著聲道:“你們即要幹刻薄事,可也休怪我無情了,到時到了縣衙之上,我就把你們家的事兒,好好的宣揚宣揚,成就你們家二姨的美名,我不過是輸場官司,照樣能娶得你們家二姨,到時我們依舊做的親戚,看你們家大爺拿什麼嘴臉來同我這個姻伯父說話!”

賴升叫張鬆這幾句話激得大怒,撲了過去就在張鬆臉上打了一掌,又啐了他一口,罵道:“你個潑皮無賴,滿嘴放屁,就敢占著我家大爺的便宜,我不撕了你這嘴,我也不叫個賴升,隻做你兒子罷!”說了還要打,張鬆卻是不還手,就叫賴升在打得鼻青臉腫,嘴角流出鮮血來。俞祿看得這樣,忙過來相拉,又勸道:“哥哥,他這樣無賴的人,你便是打死了也是髒了自己的手,有什麼話兒,好好說也就是了。”賴升掙紮道:“你聽聽他的話!這樣辱及我們大爺,我們若是不教訓了他,哪裏有臉麵回去!”

張鬆也不抹嘴邊的血跡,把個眼睛一瞅俞祿同賴升,臉上居然就是一笑,道:“兩位大爺可還打不打了?若是不打,我可就走了。”說了,把頭一轉,就往門外走去。賴升同俞祿兩個再想不到這張鬆忽然就走了,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見那張鬆邊走邊將身上的衣裳撕破了幾處,走在路口,就往下一倒,大聲呼號起來,隻說:“不好了啊!打死人了!那範良家的娘子改嫁做了官太太就嫌貧愛富,嫌棄我家家道中落,強逼著我退親!我不答應就將我往死裏打!這青天白日的,就幹出這樣沒王法的事!可還有說理的地嗎?莫非就要逼死我嗎?”哭號完了,又把頭去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