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妮黛雅起身把絨線毛巾放在水桶內輕輕滌拭,然後擰幹,走回床邊,將女孩沾了血汙的臉蛋拭擦幹淨,是一張固然稚嫩卻秀麗的小臉,隻是她的細眉間隱隱繚繞著讓奧妮黛雅熟悉的憂傷,配合著她嬌小的身軀,看起來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楚楚可憐。

奧妮黛雅的手勢如水纖柔,她溫柔地拭擦著對方那頭純粹的黑發,如此純色的黑,在她的記憶中,似乎隻有那個古老的家族才可能擁有。再回想起那串手鏈和薔薇羽劍,奧妮黛雅心中已明白了大概。

“還真是巧啊……”她如此輕歎。

將對方身上的衣物盡數褪去,奧妮黛雅仔細擦洗著女孩的肌膚,輕柔而又緩和。柔軟地絲絨一寸寸地撫下,那嬌嫩的肌膚所流溢出來的光潔,亦是她純淨的回憶同色。她仿佛能透過女孩的皮膚看到那熟悉而又古老的血脈整在對方體內流淌。

擦洗完畢後,她用柔軟的絲被裹住對方嬌小**的身軀,給予溫暖。然後坐在床邊,拿過那套衣服細細裁剪。幸好她之前已編織過一件鬥篷,讓指間的技藝不是如此生澀,但饒是如此,等她將那套衣物裁剪到合適大小的時候,夕陽金黃的光輝已通過薄薄的紗窗揮散了進來。而床上的女孩依然還是在昏睡中。

“傷勢都好了……或許是太累了吧。”奧妮黛雅心中如此想著,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後站了起來。大腿固然有些酸麻,但她還是很高興自己能感覺的到,至少這也是一種活著的證明,在得知自己沉睡了千年後,她一直在懷疑自己的身體會不會在某一時刻、某一瞬間、或許在某一邁步的刹那,便徹底腐朽、崩壞、再化為塵埃。她不是遠古的龍族,沒有那種近乎無限的壽命,也沒不理智地迷信月神的祝福會勝過規則之神與時間之神的魔力。

奧妮黛雅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春末夏至的清新的空氣,夕陽將村子裏的房屋與地麵都染得金黃。幾個走過這裏的村民看到一身黑鬥篷的她後也不再是驚詫的注視,而是友善地微笑——不知道布頓村長對他們說了什麼才讓他們消除了警惕而接納自己。

奧妮黛雅朝他們點頭回禮,耳中聞得索爾蘭克峽穀很常見的布萊鳥的清鳴,這悅耳地鳥啼聲從村外的山林裏傳來,依然如此清晰可聞。她隻覺得這暖意沁入人心。

或許,口能呼吸清新的空氣,耳能聞得美妙的脆音,這便是生命女神依然在自己身邊的一個證明。

艾瑞琉絲的湖水是帶有月神蒂絲的祝福的……她這樣想著,也許是那甘霖的湖水維持住了自己身體的機能,在沉睡中避免老化與腐壞。

“女神,願你的光輝與我同在……”奧妮黛雅低聲輕禱。

“噢!”突然,一個渾厚響亮的聲音傳來,格林踏著大步子‘砰砰砰’急速走來,強健高大的身軀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頭高地迅猛龍。

當他踩著地震般地步伐來到奧妮黛雅麵前時,她注意到了對方大巴掌裏提著的兩隻橡木碗,碗口蓋得嚴實。

“奧妮黛雅小姐。”格林憨笑著把兩口橡木碗遞到奧妮黛雅麵前,“這是村長讓我送來的晚餐,很抱歉不是很豐盛,但我認為這詛咒之地所潤育出來的索爾蘭克紅米做成紅米粥後味道確實不錯。”

“謝謝。”奧妮黛雅微笑著伸手去接對方手中的橡木碗。格林從未聞得這曼妙動人的聲音,隻覺得這聲音直刺心靈的最深處,他的臉一下子就憋紅了,渾身一羅嗦,差點把手中的那兩碗紅米粥都給打翻,幸好奧妮黛雅眼疾手快地接過。但格林還是呆滯著一動也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一下子暴跳了起來,嘴裏發出的巨大咆哮估計整個村子都聽了,就連奧妮黛雅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