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道:“我知道。”他還在微笑:“我不是鬼,但是我知道。”木道人忍不住問:“你說他們到哪裏去了?”“現在我們若趕到西門山莊去,就一定可以找到他們,連一個都不會少。”他們到那裏去,隻因為他們都想知道一件事——”
——假如我是陸小鳳,要從這裏開始逃亡,我會走哪條路?花滿樓道:“等他們想通了時,他們就一定會朝那條路上追下去。”
“他們為什麼不說?”木道人還是不懂。花滿樓回道:“因為他們生怕自己判斷錯誤,影響了別人。”木道人道:“你有把握確定?”花滿樓點點頭,微笑道:“我有把握,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是陸小鳳的朋友。”
他的臉上在發光,他的微笑也在發著光,他熱愛生命,對人性中善良的一麵,他永遠都充滿了信心。木道人終於長長歎息,道:“一個人能有陸小鳳這麼多朋友,實在真不錯,隻可惜他自己這一次卻錯了。”他拍拍花滿樓的肩,道:“我們走,假如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找到陸小鳳的,那個人一定就是你。”
花滿樓卻沒有動,他隻是看向一旁靜坐的白衣男子,這人或許是這裏最了解西門吹雪的,而自己卻是最了解陸小鳳的,他的語氣還是那麼平和:“不是我。——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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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若已迷失了自己,那麼除了他自己外,還有誰能找得到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被催文了……
86八十四:魂欲歸兮·止
早間的細微光線照射在熙閣的東南角,與隱藏在陰暗中的一半形成鮮明的對比。即使如此,此時的熙閣卻更顯神秘,半隱半現中的繁華與迷離,帶著奢華的外表下掩蓋著一切的虛榮與醜惡。而在那抹晨曦之下,昨晚的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一般。不論是誰,都回複了自己特定的生活,過著那種自認為安穩的、日常的日子,完全難以想象晚上的這邊是怎樣的一番情景。
微抬起的珠串簾幕隨著馬車的顛簸帶出一連串的碰撞,能夠窺見外邊的一角景觀,雖不是那般清晰,卻很能讓人的心放鬆下來。光線在珠簾的遮擋下留下幾束灑進馬車的後座,沒有多少人經過的小道上,馬蹄聲漸行漸遠,遮住了半張秀麗的臉孔卻擋不住馬車中略帶濕意的濃重溫情……
“笙,若是騎馬的話,兩日便可到達徐州……”冷然的話語,語氣是一貫的嚴肅正經,可是卻讓聽到的男子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離開熙閣已經一日有餘,從熙閣出來後,兩人便改乘馬車。林離笙是因為顧慮到西門吹雪的第一次,總是有些不便,而兩人在這狹小的空間中這種濃濃的溫馨感或許才是最為讓人癡迷的原因吧,所以即使西門吹雪有些疑惑,林離笙還是斷然拒絕了改換騎馬的決定,即使多上幾天又何妨,隻要,你在我身邊——西門吹雪!
習慣地將手掌印上對方略帶涼意的手指間,輕輕摩攃間帶出低低的喟歎,這雙握劍的手,拂過自己發間的觸覺隻要輕輕地覆上便能有所感覺,心下便多了一份安然,莫名其妙的不想放開。隻是——
迎上對方看過來的眼,林離笙才道:“西門,其實這樣就很好。有的時候我會想,若是一直這般和你在一起,那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眼底的專注恐怕連西門吹雪都已經看出了林離笙對這種生活的熱切期望。於是自然而然的垂下眼,畢竟這是江湖,林離笙一直很清楚,這不再是原來自己生活的那個人人平等,殺人就是犯罪的時代,在他身邊的是西門吹雪,這個陸小鳳世界的劍神。他的手上注定還將染上不少人的鮮血,不是對那些死者的哀悼,隻是對自己心中那點脆弱的失望。那般虛幻的神仙眷侶般的隱世生活,自己原來不是最不屑的嗎,如今這般又是為何?
手掌被慢慢包裹住,那是西門吹雪的另一隻手,哪隻手剛剛還握著劍柄,此刻烏劍已經掛回腰間,而這雙手帶著的溫度,是這般溫暖。——“你曾說過,劍鞘不相離,我亦如此!”西門吹雪這般聰明的人,並不是沒有看見林離笙眼底那種淡淡的自責,就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隻是一閃而過,再次想要抓緊時,隻剩下淡淡的悵惘,於是不安。這種不安甚至讓他放了撫劍的手,去抓住了那隻漸漸失去溫度的手掌。
——“西門,此行去了鏡花樓後,便回萬梅山莊吧。”
——“好。”
笑容再次回到林離笙的臉上,連眉間都間雜了笑意,是的,他的笑,他在笑自己,不該如此的不信自己,不該如此的不信眼前這個人,因為他是西門吹雪……駕車的是一位容貌清秀的青衫男子,可從那眉翹的弧度隱約可見藏在其中的一點嬌叱。莫琴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雖是不甚清晰,但是那種讓人難以插入的親密感,讓他知道自己的離笙已經找到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這樣就不會再感到寂寞了。
馬蹄帶出深深淺淺的印轍,拉得越來越遠,卻連凍土都無法掩蓋這條皺褶,慢慢地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