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我同學家也住那邊。”盧嘉驚喜地說。
子啟明沒有異議,大家就順著村裏的道路往前走。過了一會兒,子啟明停在一棟房屋前,打量了一下屋前的老榆樹。“應該就是這裏了。”
“你確定這是露佛釋比家?”盧嘉驚愕了,“可這是我同學楊曉石家!雖然我隻來過兩次,可他家門口這棵大樹,我絕不會弄錯!”
“這倒是巧了。”子啟明說著,上前敲了敲門。
這是一棟用天然石頭壘砌而成的石房,和村裏的其他人家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甚至還要殘破寒酸一些,於傳說中釋比在羌族人中崇高的地位不成比例。石房有三層樓,呈方形,每層大概三米有餘。房頂是平的,鋪著木板,伸出牆外的木板成了自然的屋簷。石房的側麵還修有一個騎樓,與隔壁的一個碉樓相連。
石房內靜悄悄的,敲門聲響了許久也沒有動靜,讓人懷疑裏麵並沒有人。就在子啟明想要去別處打聽的時候,石房的木門卻突然打開了。開門之人顯然沒有料到子啟明出現在門外,頓時愣了愣。
子啟明也暗暗吃了一驚,沒有料到開門的人竟然就是長庚!
“怎麼,長庚哥哥不認得我了?”不待長庚開口,子啟明先發製人地笑了。
“子啟明。”長庚緩緩地喊出麵前這個墨鏡少年的名字。他怎麼可能認不出他呢?為了逼問父親嶽與倫的下落,子啟明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冒充警察將他帶走,囚禁折磨,終於趁他神誌昏沉之時,從他口中掏出了“瓦屋山”三個字。現在子啟明能追到這裏來,說明這個少年已經去過了瓦屋山的蠶叢墓,並在墓中找到了有關疊溪的線索。這個子啟明年紀輕輕,決心卻不小,果然不愧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
“見到久違的弟弟,你應該表現得高興一點嘛,我又不是來找你借錢的。”子啟明揶揄。他見長庚還是站在門口不動,不由把下巴往外揚了揚,“要不,我們兄弟倆找個地方去好好談談?”
“我有事,走不開。”顯然不願意和子啟明多費口舌,長庚望了望站在子啟明身後的盧嘉和鄭蜀生,恍惚覺得眼熟,“你們……”
“哦,他們是來找別人的,跟我們沒關係。”子啟明不待別人回答,搶先說,“既然你走不開,我們就在屋裏談談好了。”說著,他邁步就往石屋內走去。
長庚並沒有阻攔,側身讓子啟明進入。“那你們呢?”他有些歉意地看著盧嘉和鄭蜀生。
“我,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談談!”鄭蜀生此刻有滿腔疑惑要質問嶽長庚,不顧盧嘉的勸阻也想往門裏走。
“出去!”見鄭蜀生不聽話,子啟明不滿地嗬斥了一聲,“等我談完正事再說!”
“哦,那我們去找我同學,你們慢慢聊!”盧嘉知道子啟明不願意旁人打擾,連忙使勁拉住鄭蜀生,勸解說,“不急不急,有的是時間。”
“可是……”鄭蜀生還想掙紮,可礙於子啟明的積威,竟不敢再反駁。就在這個時候,子啟明搶上一步,砰地關上了門。
“可是……如果以後找不到嶽長庚怎麼辦?”鄭蜀生看著長庚和子啟明消失在門縫裏,擔憂地埋怨盧嘉,“你同學不就是住在這裏嗎?我們完全可以跟進去。”
“你不覺得這屋裏有古怪嗎?”盧嘉看著寂靜得不同尋常的石屋和旁邊高聳的碉樓,“我們躲在暗處,才好盯住那個姓嶽的動靜,順便幫助啟明呀。”
“可現在門都關上了,我們怎麼幫明少?”鄭蜀生順著盧嘉的話頭問。和精靈古怪如同黃蓉一樣的盧嘉相比,鄭蜀生就像是郭靖一樣老實巴交,可這個黃蓉,卻偏偏更關心強勢狠毒的闊少歐陽克——子啟明。這個殘酷的現實,鄭蜀生其實早已明了。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盧嘉笑了,“我以前來楊曉石家玩的時候,知道進他們家還有別的一條路。”
“是走後門?”鄭蜀生問。
“不,在那裏。”盧嘉抬起頭,朝天上看了看。
天上?鄭蜀生莫名其妙地隨著盧嘉的視線望過去,卻在半空中看到了一座石橋。不,不是石橋,應該稱為騎樓,也就是俗稱的過街樓。這座半空中的橋梁將楊曉石家的三樓和隔壁石屋的碉樓連為一體,如果中間沒有阻隔的話,就可以從鄰居家進入楊曉石家。
龍池村民風淳樸,很多人家白日裏根本不會鎖門,街坊們自由自在地串門是家常便飯。當盧嘉和鄭蜀生來到鄰居家的門口時,他們發現這戶人家隻有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子,而家裏的大人則出門種地去了。
“小朋友,我們想從你家借道去隔壁,可以嗎?”盧嘉從背包裏翻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那羌族裝扮的女孩子,用疊溪本地方言說。
女孩子接過巧克力,眼神卻有些懵懂。
“我們想去釋比家。”盧嘉指了指半空中的騎樓,“你認識露佛釋比嗎?”
一聽“釋比”兩個字,女孩子的眼神忽然變了。她慌慌張張地把巧克力塞回盧嘉手裏,竟然一句話也不說,一溜煙跑出門去了。
“這孩子真認生。”鄭蜀生摸了摸腦袋,進退兩難。
然而盧嘉卻覺察到了,女孩子對“釋比”兩個字的反應非同尋常,就像聽到什麼妖魔鬼怪一樣,這在尊重釋比崇拜釋比的羌族村寨裏是完全不可想象的。除非……隔壁的釋比家裏發生了什麼變故?
一想到子啟明沒入了那緊閉的門後,盧嘉的心頓時擔憂得激烈跳動起來。她也不顧失禮,徑直走入屋內爬上碉樓,一心就要去隔壁的石屋中看個明白。而鄭蜀生,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