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幸虧沒跟你結婚。”璟雯放下筷子,扯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巴,然後對我說,“你當醫生能掙幾個錢啊?而且你還不是國有醫院的,國有醫院沒事兒還能有點兒灰色收入。你一個私人醫院的醫生有個屁前途啊?你當這兒是美國啊?你當這兒是加拿大啊?我要當初跟了你,我估計孩子連尿不濕都買不起!你還不得讓孩子用尿褯子啊?你還不得讓孩子喝三鹿啊?”
“你……”我被璟雯突如其來的這番話嗆得啞口無言。
“我什麼我?你別以為我跟你出來吃飯就怎麼著了。我實話告訴你,這地兒我根本不想來,我怕找了別的地方你也請不起我。我今兒還跟你挑明了,我能來完全是給你麵子。”說完,璟雯順手從包裏掏出一個挺厚的牛皮信封,然後甩在桌上。
我一看這信封就明白了,裏麵鼓鼓囊囊塞滿了當初上大學的時候我給她寫的信。
“這都還給你,從小我媽就告訴我不許玩火,所以我也懶得燒。賣廢品這東西也根本上不了秤,你自己收著吧。”
璟雯這話一出口,我頓時有如五雷轟頂一般!難怪她當時就算跟那個副院長的兒子在一起也要拋棄我。我和璟雯之前有七年的感情,又四年沒見麵了,雖然不指望我們能擦出什麼火花來,即使她想擦出點兒什麼,我也未必想,但起碼我希望這次重逢能是快樂的、自然的。我沒想到璟雯會這麼對我,也沒想到璟雯會如此絕情、會如此冷酷,更沒想到她居然會鄙視我、恥笑我。
“行了,就這樣了,走了。”璟雯不等我說話,站起身來就絕塵而去。
我一個人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前後左右是那些奇形怪狀的大學生。一時間我仿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了,甚至連服務員端上最後一道麻婆豆腐和米飯的時候,我都全然沒有發覺。璟雯,這個跟我認識十二年,又彼此相愛七年的女人,最後跟我卻是如此結果,對我是如此態度,這確實讓我對她更加難以原諒!我之前說過,把她列入要殺掉的名單裏我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現在覺得那些鬥爭實無必要,甚至我現在第一個想幹掉的就是她!
“昨天夜間,黑龍江省齊齊哈爾某監獄發生一起嚴重的暴動事件。據了解,囚犯之間展開攻擊造成至少十五名囚犯死亡,七名獄警遭囚犯劫持,一名獄警遇害身亡。據齊齊哈爾監獄相關負責人向記者透露,該監獄內的一夥囚犯得到了進入其他牢房區域的鑰匙,並用槍支射殺了幾名囚犯後,又煽動其他囚犯劫持獄警。本次暴動事件的主要策劃人及領導者張某已被當場擊斃,其他犯人均已被控製,現警方正在調查槍支是如何進入監獄的。”
我盯著掛在飯館牆角的電視,監獄的攝像頭記錄了監獄暴動的部分畫麵。當主持人說這次暴動事件的策劃人及領導者已被當場擊斃的時候,畫麵的右下角浮現出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年輕人眉清目秀,細眉、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膚也很好,一副俊秀的女孩兒相。這,這不是我早上遇見的那個清潔工老漢的兒子嗎?!
正在我驚訝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了一陣一陣歡呼雀躍及口哨的聲音,飯館兒內所有的客人均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一桌操著東北口音的大學生正鑼鼓喧天地喊著什麼,有的站在椅子上鼓掌,有的使勁拍著桌子,有的用筷子瘋狂敲擊著盤子。我長歎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他們是為那個老漢兒子的“英勇行為”歡呼,還是為他被擊斃喝彩。總之,這種場麵不知為何突然讓我想起魯迅先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