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翁扶著訣塵衣服食丹藥,趕緊上去想搭把手幫忙。
“別過來!”訣塵衣忽然一掌揮出,蒼魘完全沒有防備,直接撞在了山壁上。
肋骨痛得鑽心,胸口一陣腥甜,立刻有血湧出來。
對麵的訣塵衣捂著胸口心髒的位置,同樣嘔出一口鮮血。
這一掌雖然沒動內息,卻使足了力氣,就在一掌擊中蒼魘的時候,還有勁道回逸。
傷人七分之時,故意自傷三分。
懲罰蒼魘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師父……你還生氣麼……”蒼魘輕喚一聲,艱難的挪了半步,“我不知道他是倪戩……我真的不知道……”
“出去!”訣塵衣背轉身子不去看他,隻是捧著胸口輕輕咳嗽。
“師父……”
“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惹了這麼大的禍事還在這吵鬧。”老桃翁一頓腳,“你看不出你師父情況很危險麼?快出去!”
剛才蒼魘已經覺得不對勁了,訣塵衣的臉色褪盡了蒼白,卻泛著一線詭異的紅光,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怎麼了?師父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蒼魘又要靠近,卻被老桃翁攔了回來。
“就是走火入魔你也幫不上忙,快點出去吧,小祖宗。”老桃翁把他推了個轉身,“要氣死你師父才甘心啊!”
“好……好吧,師父你好好調養,我就守在門口,有事你就喊我。”蒼魘從沒親眼見過走火入魔的人究竟會怎樣,典籍上說有的人會神昏錯亂躁狂瘋顛,還有的人會氣息逆流筋脈盡斷,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不用,你走遠點。”訣塵衣冷冰冰的回答道,“越遠越好。”
“好……徒兒知道了……”蒼魘咬緊牙關抵受著疼痛,不肯露出半點痛楚的表情。訣塵衣忽然間對他如此冷淡,可能確實是走火入魔所致,等他回複本性,沒準要有多自責難過呢。
“以後沒有我的傳喚,你都不能來見我。”訣塵衣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溫度,“記住了嗎?”
“好……徒兒……記住了。”
蒼魘完全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走回小屋裏的。
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
訣塵衣剛才看他的表情這麼的厭惡,這麼的憤怒。
從小到大蒼魘都是這麼隨心隨性頑劣不教,就算他三番四處胡鬧惹禍,訣塵衣也從沒真的衝他生過氣。
第一次生氣,就是從蒼魘誤入鬼王宗開始。
訣塵衣真的這麼恨倪戩,恨到甚至遷怒於寵溺了十八年的徒弟?
還是真的被倪戩說中了,訣塵衣本來就想他死,然後徹底解脫?
“臭小子,你的氣息太過混亂了,小小年紀沒必要想得太多。”水鏡的聲音聽起來猶如從井底發出來的,“你這次曆練之後修為大有長進了啊,連我探知外界的氣息都跟著你紊亂了。”
“哈哈,知道道爺我是有仙緣的人了吧!”蒼魘揉著腦袋強笑。
“但這不是好事。”水鏡冷冰冰的回答,“你的修為忽然長進了,你卻沒有控製它的能力,早晚傷及自身。”
“水鏡,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麼?”蒼魘又頹喪的一頭倒回床上。
水鏡沒有再搭腔,屋子裏立刻安靜下來。
明明奔走了大半夜又受了傷,可蒼魘始終無法入睡,心裏亂七八糟的理不出頭緒。
綠蘿幽幽,滿屋晨光。
蒼魘望著屋頂整齊堆疊的瓦片,遙遙的伸出手,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抓住什麼東西。
就算已經服了止痛和愈傷的丹藥,胸口依然撕裂般的痛。
到底是他想得太多……還是想得太少?
蒼魘煩躁的爬起來又躺下。
以後沒有我的傳喚,你都不能來見我。
訣塵衣已經不再親近他了。
對,無論是倪戩還是訣塵衣,都不在乎他的死活。
窒息般的酸楚自心底泛出來,忽然間超越了**的傷痛,即使大張著嘴,他依然透不過氣來。
“小子,你沒事吧?”
“沒……沒事。”蒼魘捂緊胸口趴在床邊拚命喘熄,“對了,水鏡,豔骨……豔骨曇是什麼東西?”
“你不該提這個名字,豔骨曇不是什麼好物。”
“那你就是知道了?”蒼魘繼續追問道,“告訴我……告訴我!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豔骨曇是鬼王宗秘蠱的一種,成熟的時候就會像曇花一般在午夜於中蠱之人的胸口開放。忘憂蠱教人絕情斷愛忘卻前塵,豔骨曇正好相反,但凡人心裏有一絲感情,都會肆無忌憚的滋長,至死方休。”
“豔骨曇……”蒼魘苦笑出聲。
因為中了豔骨曇,所以他才會對玄清如此癡迷,甚至對師父也生出奇怪的念想?
嗡嗡!
掛在牆上的問仙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全視之眼徹底睜開,其中的瞳仁不住的四下掃視,妖光畢現。劍身上古拙的青銀光焰被燃燼一般的黑紅色焰光所代替,亮得連屋外的陽光都為之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