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魘無奈的苦笑一聲,難怪在那件事後何歡會有這樣的反應。
何歡根本不恨羅曼,何歡恨的是他。
“算了,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瀟瀟睡了很久了,我去看看。”何歡站起身來,大步走下船艙,緊接著就聽到了他的驚呼,“蒼魘,快下來!”
何歡一向鎮定,很少會如此驚慌失措,蒼魘一聽就知道肯定出大事了,立刻飛身跳下了船艙。
早已沒了氣息的白瀟瀟靠著船舷,臉上的表情驚恐莫名,看來她應該是掙紮了許久企圖逃離,所以整個船艙裏都是血跡,因為她用雙手護著肚子,所以雙手和腹部都遍布傷口,顯然凶手的目標並非全是她,而是她腹中的孩子。
“是誰?是誰!孩子是無辜的,為什麼……為什麼要對他下手!”何歡的雙眼猶如瘋獸般瞪得通紅,因為極度的哀痛和憤怒渾身都在發抖。
縱然他不愛白瀟瀟,但這些日子他對白瀟瀟嗬護備至,證明他非常珍惜這個意外到來的小生命。
蒼魘飛身衝出船艙。
埠頭上還是那幾個正在修補漁網的漁夫和清洗衣物的農婦,除此之外再無異狀,若是他們看到殺手滿身是血從船中出來,他們怎麼還能毫無察覺的依舊在此談笑?
白瀟瀟的血液還未凝固,顯然凶手行凶就在不久之前,但這個人究竟是怎樣才能從眾目睽睽之下就此消失無蹤?莫非他不是人嗎?
一陣清風從對岸的密林那邊吹過來,隱隱含著一股新鮮的血腥味。若是正常人,根本不會察覺到這細微的氣息,所以這就像是邀請函一般,明擺著是衝著蒼魘來的。
不是人?可我也不是人啊。
蒼魘一笑,忽然縱身飛起,朝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飛去,才跟出不遠,便看見了遠處那架懸在半空裏的豔紅步輦。-_-!思-_-!兔-_-!網-_-!
和倪戩分開不過月餘,在他看來卻像是隔了幾世,所以這場不期而遇就變得格外有趣。
夏雲染已經歸於塵土,倪戩又創造出了新的姽嫿。
何蘇葉和夏雲染沒了,新的黑白骨和姽嫿馬上就會被創造出來。
倪戩倒真是個天才。
若不是這樣,他該上哪兒去找為他赴湯蹈火死去活來還能夠陪他一直走下去的人。
“怎麼?想我了,所以專程來看我?”倪戩的笑容會讓人上癮,一旦陷落便無藥可救,“走的時候那麼無情,最後卻還是舍不得我嗎?”
“變作這個模樣,你還能一眼就認出我。”蒼魘大步上前,飛快的把他拽進懷裏,“你早就知道我的軀殼是昭龍吧?”
“從看到你背上的痕跡我就知道了。夏青城身上的是燒傷,而你身上的盡管類似,卻是另一種痕跡,那是龍的逆鱗。”倪戩沒有反抗,溫馴得就像初識時的玄清,但身上卻有著濃重的血腥味,顯然剛剛殺過人。
“那你也知道昭龍為你而死?”
“我給予了他對等的代價,更何況他的死換來了你的生,我並不覺得愧疚。”
蒼魘撫摸著他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倪戩,夏蒼穹和昭龍都是被你放棄的犧牲品,而你卻喜歡上了這二者拚湊起來的怪物,你不覺得諷刺嗎?”
“諷刺?這個怪物能替我報仇,能把訣塵衣折磨得生不如死,能哄我開心,我為什麼要覺得諷刺?”倪戩直視著他,嘴角帶著微笑。
“利用我折磨訣塵衣……”蒼魘沉吟著,細細的摩挲著他的容貌,這付形體如此的美好,內裏的靈魂卻如此的殘忍冷酷。
昭龍對倪戩迷戀至此,即使是現在把他抱在懷裏,蒼魘靈魂裏屬於昭龍的一部分還是瘋狂的想要這個笑容絕美的少年。
“姽嫿用自己的血肉催開了豔骨曇,那是她對拋棄了自己的哥哥最後的報複吧。”倪戩依舊溫馴的依偎在他懷裏,“怎麼樣,結果還滿意麼?”
“豔骨曇花開,我心裏隱藏的感情就會失去控製。若我最在乎的不是訣塵衣,那就肯定是你。難道你不怕禍及自身?”
“如果你所愛的真的是我,那我高興還來不及,即便是死又有何懼?用我的性命來換一個答案,值得。”倪戩笑道,“隻可惜……不是我啊。”
蒼魘慢慢的撫摸著他的頸項,慢慢的加重力道:“你真的不怕死?”
“我知道,現在你比我強……但是你對我還有情,所以舍不得對我動手。”倪戩反過來握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臉上,“你想要,我就是你的。”
“然後繼續利用我?”蒼魘大笑,“倪戩,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昭龍迷戀你是沒錯,但如今的蒼魘對你的情分還有幾分呢?”
“不試試又怎麼會知道?”被他重重的刺了一下,倪戩的表情居然沒有絲毫的變化,“如今真心待你的人,也隻剩下了我一個人而已。”
蒼魘重重的扣住他的肩頭令他直視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