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雖說相識這麼久,她與這邱副使說的話卻是少之又少,也不知他父母姓甚名誰,又因其人沉默寡言,縱使她口若懸河地說上一長串,對方也最多回她一兩個字。

是以,車瑤對此人的了解,大多是從鎮中百姓那裏聽來。

這邱逸是乙亥年生,比車瑤年長兩歲,十五歲進的按察使司,十八歲當的副使,到現在已經有三個年頭。他常年住在平安鎮,古怪雖古怪,行事倒是利落,這幾年來辦了不少案子,無奈此人對升官發達似乎不感興趣,又不太會處事,所以他約莫是怎也升不了官了。

車瑤素來巧舌如簧,唯獨對此人沒轍。當然不止是她,幾乎全鎮的狀師在公堂之上向邱逸提出問題時,都是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或許是先天少根筋,又或許是他太過淡定,無論是多麼煽情的戲碼或是多麼誘導性的話語,在他身上全然不奏效。是以,每場有邱逸出席的官司,都打得異常艱難。

車瑤雖然從未與他起過衝突,但知曉其人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眼下百姓紛紛散開,唯獨她一人在紀橈身旁對案情問長問短,腦袋裏打的又是賺錢的主意,免不了要被抓回衙門一頓批鬥。

神奇的是,邱逸像並未看見她似的,徑直走向了紀橈,問:“還有生還的人麼?”

“沒有。”紀橈又挪開一塊木板,隨即捏起了鼻子,“裏麵的五個人全都死了。”

“身份呢?”

“這間屋子本是呂家準備開當鋪用的,死的人一個是掌櫃,一個是夥計,還有兩名工人,剩下的……就是呂家小少爺,呂中德。”

一得知那橫行霸道的呂家少爺死了,百姓們都歡呼雀躍起來。小捕快們自然是亂了陣腳,官大的沒發話,他們訓也不是不訓也不是,等了半天也不見邱逸動作。

車瑤也當然是愣在原地,就這麼看著他在那堆廢墟前左瞧一眼右探一把,罷了還頗為奇怪地轉過頭來,問:“你怎麼還在這裏?”

他並無責問的語氣,說完還蹲下`身來細細檢查了一遍現場。好歹相識這麼多年,車瑤也算知道他是個一根筋的主兒,難得有案子沒被人搶去,自然是要把握機會。

“邱大人,查出什麼沒有?”她臉上堆起了尤為閃亮的笑容。

可邱逸隻是看了她一眼,完全沒有回答她的意思,“閑雜人等退後。”

“……”盡管碰了釘子,可車瑤還是不死心地湊了過去,笑得幾乎要眯起眼睛來,“邱大人,既然呂家那邊寫了訴狀,我也該為那戶工人家裏考慮考慮是不?”

她說的甚是認真懇切,言罷還並起手掌來求他。邱逸立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唇邊微微抿出一個笑容來,乍看還十分好看,令車瑤當下一喜。誰知她還沒來及歡喜,便聽對方硬生生地吐出兩個字,像是從頭到腳給她潑了桶冷水。

“——不行。”

***

車瑤回到梅前河邊時剛過了午時,初菱正在院子裏澆水,見她回來了,趕忙進廚房盛了一碗粥去,喚道:“阿瑤,來吃午飯吧。”

盡管沒吃中飯,車瑤卻一頭紮進了屋子裏,完全沒聽到初菱的話。

初菱和車瑤的母親同姓許,是她的遠房表妹,比她小個一歲,常年在車家狀師鋪裏幹各種雜活,燒飯打理樣樣精通,讓車瑤很是羨慕。

車瑤自小無父無母,從她有記憶起,這個小表妹就一直伴在她左右。安叔曾含糊提過兩人的關係,大約初菱是她娘親的堂嫂的兒子的侄女,雖然她也不甚理解這算哪門子的表親,隻是因二人父母都不在世,便從小相依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