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摸鼻子的動作也甚是眼熟,登時擺出一張笑臉來,試探地問:“這位大俠,你叫什麼啊?”
蒙麵人搖搖頭,不理她。
“你……可以不用腹語說話麼?”
他又搖頭了。
“……”
車瑤泄氣地不再多問,卻在他抬手之時,不經意地察覺到他袖子底下隱約露出一道傷痕來,似乎是多年前的刀傷,但因為隻是一眼,她沒有看得很清楚。
不知為何此人的小動作總是會給她一種熟悉之感,車瑤正想細細打量他一番,可對方這回是真的走了,確定四下無人便邁著輕步回了鎮中,看也沒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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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瑤就這麼灰頭土臉地回了平安鎮。
她對馬文香其人太過了解,行事往往滴水不漏,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出此下策。
那麼……現在便是萬不得已之時。
就她現在所查到的證據,就算不能將這件事與呂家小少爺聯係起來,至少證明王二的清白不成問題。而在呂家方麵,馬文香純粹隻是仗著這個大金主財大氣粗,若要真在公堂上爭辯起來,怕是沒什麼底氣。
雖說方才驚心動魄了那麼一把,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隻要有證人在手就定能勝訴,於是趕緊回了衙門報告方才之事,再要求將那名為粉蟬的姑娘請來上堂。
任知縣在公堂之外的時間總是在喝茶,她便準備去找邱逸,可在衙門裏尋了半天也隻見到了紀橈,便問:“紀捕快,邱大人呢?”
誰知紀橈答道:“邱大人一早就出去了,你有什麼事?”
什麼……不在?
按理說她今日沒看見邱逸在外邊巡邏,應該是呆在衙門裏,左右不見人之後,她的心裏開始有了猜測,遂草草將事情告知了宋縣丞,再轉告給任知縣。
***
第二天的開堂公審自然是比預審是要更加熱鬧,呂家上下包括呂老爺都來到了公堂。車瑤這邊也是不示弱,安叔和初菱都恨不得把車家門上的牌匾摳下來給她加油,連小黃都曉得在開堂前吼個兩嗓子。
車瑤進入公堂之後便有意往邱逸的方向瞥了一眼,可對方並未看她,而馬文香一見她來了,本就難看的臉又黑了幾分,驚得半天不動。車瑤還故意朝他莞爾一笑,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到了正式升堂,卻四處不見王家遺孀的身影,而在這時馬文香也明白了過來——原來昨日關於王家媳婦蘇醒的傳言是假。
堂上的任知縣草草閱了一遍狀紙,但顯然沒有讀進去一個字,掃了一眼對麵站著的跪著的人,嗓音洪亮道:“原告是哪一個?”
呂陳氏聽罷,和馬文香對視一眼後,當即正了正麵色:“回大人,老身是呂中德的母親呂陳氏。”
“那被告呢?”
此一言出,卻是無人應答,而王家遺孀也遲遲不見來。馬文香見狀,頃刻露出了得意之色,卻見車瑤牽著一個小童走了過來,揖手道:“回大人,被告本是呂家的工頭王二,但因此人同樣在事故中喪了生,現在的被告是王二的兒子王小。”
話音未落,隻聽周圍一陣唏噓。那小童看起來最多十歲,低著頭很是靦腆的樣子,連話也似乎不敢說。
任知縣虛了虛眼,還未說話,便聽馬文香大笑著開口:“車大狀師,就算王二的妻子因病不能來,也不能隨便找人代訴吧?”
“怎是隨便找人?”車瑤斜了他一眼,笑容不減,與任知縣道,“任大人,按照大延朝的律例,但凡年滿十歲者便可上訴,而這孩子今年恰好滿了十歲,應當是不成問題的吧?”